正欲下樓去見他，又一想，他若真是死去的小女孩周長生的孃舅，那麼固然過了八年，她應當熟諳他，而小孩子竄改大，他不必然熟諳本身。如許下去喊大叔也不對，喊孃舅萬一錯瞭如何辦？

乾脆起來穿戴梳洗，伴計大抵聽到響動，送來了洗漱熱水。明天就要分離了，長生想請馮氏佳耦吃頓早餐，再飲一杯水酒，權當送彆。

長鞭揮揚，馬車很快駛離了都城，還好，方纔出京不遠，城門外這些路是青磚鋪的，不太顛簸，長生坐在厚厚的棉墊子上，倒還感覺不太難受。

行商佳耦是刻薄之人，明白她是在宮中監禁太久，忍不住笑了，按下喪親的哀痛，熱情地向她講這講那，勸她分離以後路上謹慎，又安撫她說現在天下承平，並無剪徑掠取之類的強賊，隻要走官道包管一起安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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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離京不遠，沿路不時有堆棧和食肆，長生固然毫無宮外餬口經曆，但是姓馮的行商佳耦常在這一起馳驅，對於哪家堆棧乾淨又代價公道，那家食肆物美價廉都胸有成竹，是以她是極費心的，也跟著學了經曆，對物價也有了一些體味。

還好掌櫃趕出來勸架拉住大夫不讓再脫手，男人站穩腳步，喘氣了幾下，恨恨地說：“你就是庸醫還不讓人說！掌櫃的和各位客長評評理，剛得風寒請他來看，他說三天包好，我這才放下心來，誰知六七天還不見好，費錢都是小事，關頭是我還要去皇宮門口接我那返鄉的外甥女，本來四天前就要趕到，遲了長時候，她一個女孩子家人生地不熟出了事可如何辦？”

長生趴在窗子上往下看，小伴計對男人說：“這位客長先彆吵，我家堆棧昨夜住進一個年青女客，傳聞也是退役從宮裡出來的，說不定曉得你外甥女的動靜，你向她探聽探聽，比你在這吵喧華鬨有效很多！”

奇特的是，為甚麼接她的不是她的爹爹和兄長呢？長生想不出啟事，不過固然晚了幾天，總算有人來接，又剛好趕上，還是先見過麵再做籌算吧。

小伴計笑著說：“要不你奉告我你外甥女的名字，我替你上去問她？”

一起上果然如他們所說，官道平整寬廣，一起上來交常常的客商和進京的各路人馬頗多，偶爾另有侍衛侍從的官員顛末，看來安然是有包管的，長生雖頗照顧了些財物，大部分路要孤身一人走過，還是放下心來。

內裡俄然傳來了喧華聲，長生翻開窗戶，是一個看起來結實但神采卻不佳的中年男人，行動不穩地扯著一個大夫打扮的人，吵喧華鬨地說：“你這個庸醫，小小的風寒治了六七天都冇好，費錢事小，你可誤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