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張恍惚的血臉,俄然躍入她的腦海。
神殿。
他們翻山越嶺,卻被風雪困在山上。
“蕭衡……”
少了她,烏衣巷的宴會雅集還是熱烈,建康城的山川長街也仍舊風雅,除了她的阿孃會為她難過,世上無人在乎她的存亡……
救,還是不救?
濃煙燻啞了她的嗓子,也熏紅了她的眼。
蕭衡的話,反響在耳畔。
他們是北國的特工?
說好了要成為阿孃的退路,說好了要風風景光地嫁進高門,哪怕神明放棄了她,她本身也不能放棄。
已過半夜,山中天氣仍舊黢黑。
他親手,把她送進了北國皇太子的寢殿……
那一天,朝堂和後宮屍橫遍野。
裴道珠和蕭衡不再擔擱,今後殿奔去。
穿戴妃子服飾的美人,無助地跪坐在妝鏡台前抽泣。
蕭衡破窗而出。
濃煙滾滾,她啞了嗓子。
她一開口,聲音就因墮淚而破裂。
蕭衡揹著她,臨時逃到了安然的處所。
鄭家鎮守邊陲,半個月前俄然反了朝廷,帶著鴻溝線上的兩座城池投奔北國,現在已在北國封侯拜相。
十年以後,北國的將軍帶領軍隊踏破江山,不但放火燒了北國的宮殿,還搏鬥了北國的皇族和朝臣。
裴道珠跌跪在地,望了眼被火燙傷的腳踝,又昂首望向劈麵。
在那場關於宿世的夢境裡,她當了北國的皇妃。
經風一吹,他垂垂回過神。
他自嘲般扯了下嘴角。
蕭衡麵無神采。
隔著火海,蕭衡回眸。
――裴道珠,我來接你回家了。
那場宿世的夢境,又清楚幾分。
而裴道珠的存在,對蕭顧兩家的聯婚是一種威脅,若她就此死在這裡,他的北伐打算將會停止得更加順暢。
――北國的朝廷裡,有勾搭外族的叛徒。
是了,她獨一的活路,是他。
男人的肩膀是寬廣的,揹著她非常沉穩,跟著他破窗而出,夜風吹散了濃煙味兒,她嗅到他身上如有似無的崖柏香。
殿中火勢越來越大,逐步吞噬了那幅壁畫。
有將軍破門而來,決然背起抽泣的美人,分開了那座囚籠般的宮閨。
超出江南的山山川水,穿過中州的烽火燎原,他們要前去那座被外族占據的故都,將她作為禮品,獻給外族的皇太子。
那是一個夏季。
不知怎的,蕭衡的心臟俄然劇痛,像是曾經曆過這一幕。
她是如何曉得的?
跪坐在火海深處的少女,彷彿終究有了救下來的代價。
他衡量利弊之際,裴道珠的腦海中掠過無數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