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煌啊,昨個兒你是以武立威,讓北軍大營那些個隻認拳頭的廝殺漢不得不平氣,明天又在平戎司發了那樣一篇弘論,實在把這些自視甚高、卻隻曉得紙上談兵的猴崽子們鎮住了。有你如許的當家人,哥舒氏的門楣重光有望啊。”
曹憲之暗自感慨一聲,抬腳持續往宮外走去,邊走邊笑道:“不明白?不明白就漸漸悟,歸正你的日子還長著呐。”
遵循大周官職,官員三品以上方可著緋紅官袍。這個年青人較著未到而立之年,竟已得此高位,更彆提還是在樞密院任職,分量之重不言而喻。遍數朝堂和處所州郡,都是鳳毛麟角,可謂異數。
哥舒東煌聽得心馳神馳,不由得道:“前輩們英姿勃發、豪氣乾雲,實在令我等後生汗顏無地。”
六合氣運,獨鐘於姬室,任你頭角崢嶸,也要昂首稱臣。公西氏、李氏這些鼓起於前次西征的藩鎮再放肆,也難逃被第二次西征碾成齏粉的了局,早已式微的哥舒氏就更彆提了。
“你說說看,一旦行此粟馬襲擾之策,讓大週數十萬匹戰馬從老百姓嘴裡搶食吃,如果將來趕上個災年,因為國庫和糧倉空虛捅出了甚麼大簍子,被禦史台以禍國殘民之罪參上一本,誰能扛得住?你本日在樞密院提起這茬,不知多少民氣裡暗笑,要等著看你將來人頭落地呢!”
“曹公謬讚了!東煌曾深切戎地數年,耳聞目見之下,於白戎的民風地理、表裡軍政略知一二,這才比諸位同僚多了些略顯別緻的膚見罷了。曹公乃當世兵法大師,卑職的一孔之見,在您眼裡亦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不管如何都稱不得弘論。”
至於那位被曹公青睞有加,點了名要帶回白鹿巷曹府一同吃晚餐的平戎司新任掌司使,大夥兒相互遞個眼色,都是心照不宣。
曹虎頭說到此處,忍不住點頭感喟道:“現在的年青人啊,書讀得太多,前輩們的覆轍聽過了太多,倒是太太謹慎翼翼、油滑油滑了。豈不聞鐵馬金戈當中自有風雲盪漾,殺氣沖天處、意氣最盛時,武侯功名、神通境地,皆出此中矣。”
哥舒東煌身軀一震:“曹公的意義是?”
“公門修行大不易啊!”
“比方被你用西帳公主換走一千戎騎的金帳單於,每年這時候就會大獵於木葉山,常常要集合數萬乃至十數萬騎士,圍攏數以百萬計的獵物,幾與作戰無異。單於冬狩,其意在向各部請願,同時也是練兵,偶然候興之所至,乾脆獵也不打了,直接就南下八百裡來劫奪涼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