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起走來,算計、啞忍、佈局,他終究站在了皇城之巔,而現在,能第一個分享勝利的,便是鏡中的她。
他昂首望向禦座,卻發明天子正顫抖著抓起硃筆,在退位聖旨上落下猩紅的一點。
李鐘書蹲下身,將一枚刻著“祁”字的金瘡藥塞進他口中:“將軍錯了,徹夜以後,史乘由勝者謄寫——而你誓死保衛的王朝,早該被碾碎了。”
當他們瞥見端坐輪椅卻氣勢逼人的蕭焱辰時,齊刷刷跪倒在地,山呼聲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趙懷鋒踉蹌著跪倒在地,劍刃深深插入金磚裂縫。
顧晴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搖了點頭:“免了,我可不想被你的大臣們盯著,問我是哪個番邦來的怪傑。”
他悄悄地看著鏡中的顧晴,眼神幽深,語氣緩緩道:“好,我承諾你,儘快疇昔。”
“放心,我安然無恙。”他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
孫崇寧捧著虎符踏入殿內,身後跟著數十名朝臣。
“長生蠱?”蕭焱辰嘲笑一聲,指尖摩挲著玉匣上的血槽,“本來這些年所謂的靈藥,是用兄長們的心頭血養的。”
“舊朝二十七項苛稅,本日儘廢!”他的聲音通過構造擴音筒響徹雲霄,城外哀鴻的喝彩聲山呼海嘯般湧來。
她早就曉得,徹夜是最關頭的一戰,但直到現在聽到他的聲音,瞥見他的身影,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才終究落地。
遠處傳來第一聲晨鐘,黑甲軍如燭龍般的儀仗從玄武門蜿蜒而入。
他的眼眸微微彎起,通俗的墨瞳中透著幾分輕鬆,更多的是一種壓抑好久的高傲與欣喜。
蕭焱辰低低笑了起來,眉宇間的陰霾彷彿也被她這句話衝散了些許。
匣麵雕鏤的貪吃紋出現幽光,竟是暮年從南疆秘術圖中拓下的鎮蠱法陣。
那幅萬裡江山圖的角落,模糊可見他少年時與太子比箭留下的箭孔。
半夜時分,承天門上九十九盞宮燈次第亮起。
他的聲音比昔日更降落幾分,像是從喉間緩緩排泄的暖和醇酒,帶著勝利者的安然,也帶著一種卸下重擔後的放鬆。
蕭焱辰的目光掠過癱軟的天子、衰頹的趙懷鋒,終究落在龍椅後的屏風上。
蠱毒遲誤了這麼久,也不曉得如何樣了。
蕭焱辰挑了挑眉,輪椅微微向前傾了傾,似笑非笑地看著鏡中的她。
天子驀地撐起家子,龍袍掃翻結案上的玉璽。
硝煙裹挾著硫磺氣味湧入大殿,蕭焱辰轉動輪椅逼近禦案,聲音冷如寒鐵:“父皇把我關進地牢時,可曾算到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