釦環敲擊聲響了幾下以後，便從門內傳出回聲，回聲裡帶著濃濃的湖南口音。

開門的仆人將門外的青年細細地打量一番。見他相稱年輕，約在二十歲擺佈，中等身材，寬長臉，兩隻眼睛烏亮照人，身穿儒袍，頭戴玄色方巾，腳著寬頭厚底單梁布鞋。雖穿戴樸實，卻神采奕奕。

“……凡我同胞，一概剪辮，撤除胡尾，重振漢室！”

方巾，這是前朝的打扮，可再是前朝的打扮，也總好過那剪掉辮子後後腦勺半長的頭髮和頭前寸長的短髮交叉在一起的不倫不類。

“非也！非也！”

又是一聲長歎，李壽蓉接著長歎道。

內心這般深思著，青年持續往前走，一向走到了寫著“糧庫巷一八三一”門牌時，方纔停下來，待看到門柱旁謄寫著“李府”的小木牌時，他便扣門上的鋪首釦環。

“你便是王少爺！”

那是洋人蒸汽機的煙囪！

上了堤壩以後，青年紮眼望了一下遠處的煙囪，那城邊的空位上上，呈現了一列列將近完工的房屋，那邊恐怕就是造洋槍洋炮的處所。

“貧家後輩倒也可於此此燈下借光讀書……”

早在兩年前王闓運與鄧輔綸兄弟、龍汝霖、李壽蓉建立蘭林詞社，有“湘中五子”之稱，乾係天然極其靠近，而對於身在督府任職的李壽蓉來講，能於武昌見到故交確切極其可貴，更讓他非常歡暢，一麵叮嚀著仆人上茶，一麵又叮嚀仆人籌辦酒菜。

仆人一聽，趕緊翻開門請道。

在船上的客人中，有一個青年人顯得有些特彆，他不急不燥的站在船邊，對於四周的統統像是冇有任何反應似的，他穿戴一襲長衫，能穿長衫的也隻要讀書人了，明顯他是一個讀書人，與船上的彆的人不異，他的辮子一樣剪去了，不過與彆的人分歧的是，他的頭上戴著頂方巾。

一艘有些陳舊的單桅硬帆船，在縴夫的拖動下於武昌城下的新河慢吞吞地向著船埠行進著，岸上傳來縴夫們“吭喲、吭喲……”沉重而降落的號子聲，雖說現在武昌於江邊新開了一座船埠，但仍然還是有很多船泊於新河。

李壽蓉趕緊請老友坐下，待其坐下以後，才用極其當真的口氣說道。

聽其這般一說，王闓運的心底倒是一陣五味雜陣，啟事到也無他，月前漢軍攻破長沙時，他尚於故鄉，而李壽蓉則恰好留於長沙，其因與郭嵩燾熟諳，而得其保舉入以督府，現在不過方纔一個月，便要外放處所，這豈不恰是說當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