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耳聽著內裡的笙簫嗩呐，一聲聲竟然這麼清楚。

“讓我見他！最後一麵！”黑暗中她一字一頓，字字句句泣血，“我要他親口和我恩斷情絕。”

整整兩代人的世交，親熱得近乎血親，一句卻變陌路。

蘇老夫人眼中都是鄙夷：“見他？你一個罪臣之女如何見他？他現在正在洞房花燭，你如何見他？”

“奴婢不知常公公說的是甚麼。但是那一夜瓏秀姐姐的屋子門窗關緊，如錦如何能進入？”她恰到好處地暴露利誘神采。

常公公，慎刑司的副總管。

那一夜，蘇府整整熱烈了一夜。戲台雜耍班子唱了一夜。她被蘇家的人關在了偏院的屋子裡。屋子充滿了黴味，恐怕是全部蘇府中最無人問津的地點。

“常公公。”她垂下視線，冷靜行了一禮。

心，早已麻痹。曾經胡想過無數次和蘇哥哥結婚的場麵，現在冇想到竟然親眼所見，隻可惜新娘不是她。

“至於淵兒，他另有大好前程，你如果真的喜好他，就放他一條活路。他現在和林家大蜜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你不要粉碎他的人緣。”

“哐當”一聲，房門翻開。內裡走來一名中年貴婦。熟諳的臉孔讓她一眼就認出麵前不是彆人，恰是蘇淵的母親，蘇老夫人。

她怨毒地盯著她：“傅冷香，如你所願，但願你見過淵兒今後，好自為之！”

他回身：“安秀女另有甚麼話要說？”

“不！”她厲聲叫到：“我要見他！我要他親口趕我走！”

有甚麼狠狠割過心扉，痛得口中都是血腥味。本來這便是世事倒轉，六合顛覆。昔日口口聲聲疼她愛她、最馴良的蘇家老夫人竟然翻臉比誰都無情。

“哦？”常公公淡淡應了一聲。

常公公淡淡看著她，俄然從袖中翻出一小撮灰燼。安如錦抬開端，悄悄等著他的下文。

蘇老夫人定定看著她，很久不語。氛圍中帶著令人堵塞的冰冷。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看清楚這令宮中高低幾千宮人聞風喪當內侍的麵龐。他約莫二十多歲，麵白不必，麵色陰柔，帶著一股陰沉的氣味。

“安秀女。”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

一片蕭瑟的秋葉落在了溝渠中，然後打著璿兒順水飄出了宮外。安如錦悄悄看著這一片黃葉，忽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