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大功勝利，這才放下心來，從速前後籌措著，替她備齊了平常所需的賦稅用品，和油鹽柴草；又趁她不備，在碗櫥當中，留下了數張總值為三千文錢的飛錢通票，這才懷揣著一項小小的遺憾，揮袖上馬而去——

李明德試圖直言相勸道。

“阿梨～！快快請起，莫要生分了——本來我李明德，不管為你做甚麼事，都是天經地義、該當應份的。”

阿梨點頭稱是，拿起了一雙潔淨的筷子來，為他殷殷佈菜、添酒，故作安靜道：“既然天意如此，阿梨命薄福淺，也隻能安然受之了。更何況，我自幼便蒙獲恩師與......”

阿梨和李明德倉猝將其扶起，悄悄地抬到了正房的炕頭兒上，阿梨的眼中滿含著熱淚，聲聲呼喊道。

阿梨暗澹一笑，潸然落淚道。

第二天朝晨兒，李明德伴跟著阿梨簡樸地用過了早餐以後，便和她商討起了回程的日期來：“但是隻走水路的話，歸程隻會更加地悠遠。以是，我們須得儘快出發纔是——你感覺呢？”

那陳阿大如此斷斷續續地，連續反覆講了6、七遍“梨”字以後，便猝地頭顱一歪、視線一合，寂然亡故了。

李明德再度發問道。

倒也奇特得很，本來深陷昏倒的陳阿大，一聞聲了“阿梨”兩個字，便馬上睫毛亂撲，攸攸然地醒轉了過來，兩片烏黑的嘴唇，不住地傾斜、抽搐著，身材生硬得僅能微微抬起左手的食指，指向阿梨，吭吭哧哧地說道。繼而就從嘴角兒，滴落出了一大灘的白沫兒，渾身顫栗難語了。

“以是，阿梨，不管你是要守真孝還是假孝，都隻由得你本身——隻是，夫子如果得知如此寒冬的氣候，你還要身居棚屋、寢苫枕塊，那他的心中，又該作何感受呢？？”

李明德微微地“嗯”了一聲，接著往下說道：“固然禮規、俗約，大家都應遵守，不過，若要論起這十多年來的哺養和教誨之恩，你師父知名夫子，天然要數倍於陳伯父了——你若執意留在此地居喪三年，那夫子那邊兒，又有誰來奉養呢？”

何如梨林，又如何能夠伸開嘴來，答覆她呢？！單隻見天涯的一道華月獨朗，整座梨林寂寂沉默無語，空揚著雪末碎花兒，淡然飛舞。

“阿、阿，阿、梨？！......”

阿梨的口中雖是這般的說法兒，但是內心，卻終歸不免遺恨、悲苦無窮，乃至於當晚挑燈獨坐，夜深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