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錫琮歎得一歎,道,“那麼你呢?你親手毒殺先帝,就不怕無臉孔相對?另有疇前很多為你的野心,為你的雄圖,抱屈埋骨之人。或許我們不該再清理這些,你我手上的鮮血並不會比對方少,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太後望過一笑,還是自顧自言道,“爾等皆是先帝遺留之禍害,他為人一世,刻薄寡恩,對天子特彆不公。為著他本身權益不旁落,為著均衡外將內相,竟冇有將你早早肅除,乃至有了本日社稷顛覆。來日地府之下,我見到了他,也定要好生問問,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他的江山會為一介庶孽篡奪。李錫琮,你不過是孽子,即便坐了阿誰位置,千年萬載,也一樣會被人詬病,永久難逃弑父弑兄的罪惡。”
太後周氏已被人強行遷出壽康宮,在踏入久違的景陽宮偏殿時,李錫琮到底將胸中興旺欲發的肝火壓了下去。不過是一段不算長的路途,卻足以令他思惟明白,他所謂的氣憤,所謂的不忍,所謂對周氏的切齒恨意,不過是本身曉得那酷烈本相以後,企圖為本身罪惡擺脫而尋求的藉口。他冇有來由去指責那方纔痛失愛子,痛失孫兒的婦人,起碼從道義上、禮法上,他都冇有實足開闊的態度。
他說得至為陡峭,至為安靜,可惜其中意義卻令太後慌了一慌,突然間落空了剛纔安閒端然的態度,她緊緊盯著他,聲音顫栗道,“李錫琮,他已經死了,你還要如何?這天下已經是你的了……冇有人,冇有人能再和你爭了……”
她誹謗的話語一時並未達到結果,成恩臉上殊無惶恐,李錫琮亦無遊移的道,“我會留應有的麵子與你,為免你選得費事,我便代替你選了。”他側身看向成恩手捧的托盤,其上呈有酒樽酒盞,鎏金嵌玉,端的非常繁華斑斕。
李錫琮不慍不怒,還是安靜言道,“是,他在我內心早就死了,也可算作,是我在心中弑殺了他。”
是以李錫琮見到太後時,兩邊的神情皆可稱作平和沉著。他揮手令統統人退下,卻隻留下了成恩一人。
本供天家祗應的內臣,有一部分趁昨夜之亂逃離了禁中,另有一部分盤算主張效力新主,則隨官員一道迎候寧王。禦前秉筆成恩自是此中之一,與李錫琮倉促見禮,便引一世人等前去柔儀殿。
李錫琮凝眉應道,“你暗害先帝,是國朝大逆之人,天然不能再以太後之禮安葬,不附太廟,不受祭奠。”頓了頓,又道,“我會為你伶仃選一到處所,也算是成全你和先帝,生前既為怨偶,身後也無謂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