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本來也是有溫度的,她心中垂垂生出的暖意代替了剛纔的酸澀,便能夠安閒和悅的笑出來,更於笑意中規複了常日的鋒芒,挑眉問向他,“你誇本身也就罷了,卻偏要諷刺我是個冷血的人?”
周元笙頭一次聽他掐算時候,心中一凜,半日方想起要問的話,“你的意義是,那孩子入了宮便可算作安然,倘若我以後當真生下了你的嫡子,太後和皇上會不會要你以嫡子為質?”
深思好久,她俄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溫言問道,“我向來未曾問過你,真到了那一日,你會不會驚駭?”
厚重的油絹暖簾挑開,一陣清冽的寒氣倏然湧入房中,李錫琮身披玄色鶴氅躍步進得上房。周元笙這日可貴來了表情,安閒書案前描著花腔子,驀地裡被那冷風一激,頓時手上一僵,乾脆停下筆,站起家來迎了上去。
他悄悄擺首,接著她的話,安閒答道,“我的心是有限的,有些人,有些事已然裝不下了,我也冇有體例。”
她半日不言語,李錫琮已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那碗湯,兩下無話,各自沉吟。隔了一會,他俄然開口道,“你不想喝就不要再喝了,我眼下還忍耐得住。”
李錫琮淺笑著截斷她的話,道,“這主張委實不算差,有理有據,符合法度。如果我是皇上倚仗的重臣,恐怕也會出此對策。”
李錫琮俄然悄悄笑了出來,望著她,反問道,“你不曉得麼?”他的目光垂垂變得專注起來,著意凝睇著她。很久未等來迴應時,他才驀地放鬆了神情,淡笑著將話題轉開,道,“你現在感覺暖些了麼?”
她聽得動容,雙手更加顫抖得短長,皆因她曉得,他的夢境有多誇姣,實際便有多殘暴。現在他不過是悄悄蹙眉,眼中或許有猝然劃過的痛苦,可他到底被磨鍊成了現下的模樣,堅固固執、淩厲果斷,不是他不肯透露那些脆弱的情感,而是他的情感從未被人珍惜,久而久之便再也不會被展暴露來。
周元笙倏然睜大了眼睛,緩緩吸了一口氣,道,“竟然是他……”
李錫琮側頭看向她,一時候蹙起了眉,似在考慮她的話,很久俄然澀然一笑道,“這人間本就不公允,我現在即便去了,虛情冒充一番,對她便可算作公允了麼?”
話音既落,屋內卻無人答話,內臣自是眼望李錫琮,周元笙亦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彷彿隻等著他發一句話,或是立時有所行動。李錫琮微微點頭,便即端然坐到了椅中,淡淡道,“曉得了,你下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