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午後,淡淡紅日灑落天井,漠漠輕煙籠下水池,流鶯藏於葉底,間或收回一兩聲啾啾鳴唱。
她如許蕭灑的乾勁,彩鴛倒也見怪不怪,隻是內心打鼓,女人的心智往好裡說,是剛毅勇敢,往壞裡說,就是涼薄平淡。也不知像足了誰,或許竟是那肆意率性的郡主娘娘,也未可知。
周元笙揚眉看了她一眼,讚道,“這話問在點子上,白說了那麼多,實在我內心也並不十拿九穩。不過我總歸信他那句,他說自會安排,想是錯不了的。可愛我們眼下甚麼都做不了,就連這道房門都出不去,也隻好放心靜待了。”
周元笙回味一遭,忽地悄悄甩了甩頭,終是重新鋪陳了畫紙,一笑道,“舊事已矣,斯人已遠。想多了也冇有效。今後的日子還長呢,且看我能爭出個甚麼樣的六合來罷。”
周元笙眼望紙上新作出了一會子神,淡淡道,“除卻他,我也冇有旁的挑選了。他選我,天然為了我能帶給他的好處,既然大師各取所需,就是因著好處。好處這東西,偶然候比交誼更可靠。”
周元笙悄悄笑道,“甚麼叫中意?我對二哥哥那樣,或是二哥哥對我那樣?成果如何,你也瞧見了。我並不怪他,如許的局麵,由不得他去冒險。但是惦記了多少年,嘴上說的那麼動聽,末端也不過是一句對不住便打發了。如許的中意,依我看,還是敬謝不免罷。”
彩鴛忙點頭應是,隔了一會,笑問道,“女人但是要找那人互助?”
周元笙笑著擺首道,“這事我們不好出頭,畢竟那鋪子是我們公開裡在運營,我臨時還不想叫旁人曉得。”想了想,又叮嚀道,“趕明兒讓綵鸞把那借當的契據拿來我瞧,或答應以想個彆例,從旁做做文章。”
彩鴛羞得一張臉飛起紅霞,也用力啐了一聲,跺著腳道,“這也是女人該說的話!”卻也隻說到這份上,引得周元笙笑道,“這就完了?才一句罷了,我當你還能磨牙出甚麼話呢。”笑了笑,方半安撫半調侃道,“罷罷,我哪兒捨得放你去服侍個匪賊,這般伶牙俐齒的,轉頭再把匪賊氣出個好歹來,還不把你活剮了呢。”
彩鴛撅嘴哼了一聲,驀地想起甚麼,附耳疇昔輕聲道,“昨兒聽綵鸞和我唸叨,我們產業鋪子裡出了樁新奇事。原是早前三爺悄悄地拿了房裡的一件雲狐皮氅衣,並幾件玉器擺件去當了,因那會子綵鸞她爹不在鋪子裡,竟冇人認出來,厥後翻起帳本又聽伴計描述了,才曉得是我們家三爺。恰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她絮絮言罷,又不免恨恨道,“這真是不幸見兒的,一個小爺竟至於當了屋裡東西才氣贍養姨娘,說出去誰信,又成甚麼話。如果捅出去,且瞧那位此後怎生做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