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俄然聽他提起這話,銀牙已是咬了幾咬,故作安閒地笑道,“但是老爺聽差了,這是不能有的事。雖則年節底下到處都要辦理開消,也斷不至省儉到這個境地。老爺既提起來,我明兒再多撥點子銀骨炭,叫人送去就是。”
周洵遠不防被她抓住話中疏漏,頓時怒而起家,喝道,“你這是在問我?”
周洵遠悄悄擺首道,“煩心談不上,不過操心些。皇高低旨,明春再開恩科。我身兼禮部尚書職,這事不得不上心,且又值皇上禦極二十載,須得當真提拔些人纔出來,方能令天心大悅。”
周元笙閉著眼睛,撲哧一笑道,“嗯,這回可算遂了你的意。今後帶了你回姑蘇,忙完了我的事,便正端莊經給你尋個好人家!再擔擱下去,怕是你要急出病來了。”
段夫人眼中精光一現,轉顧周洵遠,一張素臉已是沉了下去,“好個也字!老爺這話暗指誰?又想警示妾身甚麼?擺佈無人,不如敞開來講個明白。是否那位郡主娘娘也和老爺持著分歧主張,老爺又是何時何地曉得的阿誰主張!”
“這前頭的事且先讓下頭人籌辦著,老爺統領全域性,遴選人纔是關頭。”段夫人笑道,“說到底那些小我還不是為東宮挑的,老爺是該打起精力,好好替外甥把把關。”
語罷,周洵瞭望著段夫人煞白的麵孔,隻感覺餘怒未消,當即哼了一道,也不命人打簾子,竟是抬腿摔簾而去。
周洵遠很有些驚奇地望著段夫人,段氏夙來溫婉和順,平素連大聲發言都未曾有過,何況如方纔那樣冷言冷語的詰責,他一麵訝然,一麵已有些氣惱,道,“我一番良苦用心,你竟涓滴瞧不出來。個個皆是如此,莫非連你也想學那違逆夫君,善做主張之舉?”
周洵遠不覺得意,一笑道,“我自問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你大可不必杞人憂天。何況瑩丫頭將來另有她三哥,另有笙兒這個長姐,試問中宮胞妹誰敢等閒欺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