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極低,何如李錫琮耳力好,聽得一清二楚,對他這般胡亂猜想非常不屑,不由轉頭瞪眼。卻見梁謙眉花眼笑,一臉樸拙。心內直感覺哭笑不得,實在懶得再和他言語,忍痛咬牙催馬,甩開世人,獨自回府。
成恩心中作痛,惻然道,“臣去傳轎輦,王爺稍待。”李錫琮一把扯住他,看了看他手中茶盞,笑道,“孤王等得,這茶可等不得,出來服侍罷。”趁擺佈無人諦視,低聲道,“一頓戒尺,換一年時候,這買賣卻也劃算。”言畢,也不等成恩答覆,一笑甩手而去。
李錫琮身上雖痛,卻硬是不接這話,實在心內曉得背上傷口已被蹭出一片血漬,隻是隔著一層公服瞧不出來罷了,至於那素白中衣上則該是點點斑斑一片狼籍。
這一頭,梁謙倒是追了兩條街才趕上一臉鬱鬱的李錫琮,他一麵撩著帷簾,一麵急問道,“究竟出甚麼事了?王爺果然身子不適,倒是和臣交代一句啊,非這麼不言不語的,臣也猜不透您是何企圖。”
李錫琮姿勢雖做的蕭灑,卻架不住肉身凡胎,那戒尺又下得淩厲狠辣。走得一陣,衣衫摩擦背上傷處,令他愈發難受。額角的細汗被風拂乾,又再度冒將上來。盜汗黏黏膩膩,粘在肌膚之上,更添痛苦。所幸身畔無人跟從,當即加快步子,隻盼早些趕到午門駐馬處。
李錫琮笑得一笑,自去榻上趴了,表示他前來擦拭傷處,一麵道,“無妨,這頓打捱得值得,我尚且有一年的時候能夠留在京裡,陪著母親。”說罷不由一笑,轉頭道,“你說是不是功德?”
李錫琮並冇想起這事,聽她語氣裡似帶了抱愧之意,又加上甕聲甕氣,倒也有些竭誠不幸的意味,便點頭道,“孤王曉得了。望蜜斯善保貴體,儘早病癒。”
李錫琮悄悄搖首道,“這個你放心,成恩自會安排安妥,不會叫母親擔憂。”他以肘支頭,回顧梁謙,半晌微微一笑道,“孤負了早上那碗壽麪,等晚餐的時候,你再叫人做一份,我必然吃。”
李錫琮將臉埋在臂彎處,淡淡道,“皇上活力發作人,莫非還會選日子不成,何況他底子就不記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得客氣和煦,隻一會工夫便將方纔帶著火藥味的氛圍沖淡。卻苦了端坐頓時,深切感受傷處扯破痛苦的李錫琮,他極其不耐地瞪視梁謙好久,還是不見他有解纜的意義,當即冷哼一聲,撩下一句,“你們慢聊,孤王先行一步。”一夾馬腹,竟是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