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瑩一怔,看向太子,隻感覺他本日很有些分歧。細看之下才發覺,本來那眉梢眼角處正纏綿著一抹柔嫩纏綿,透過清澈的笑容緩緩綻放,他精美秀美的麵龐便似染上了,如同遲遲春日般暖和民氣的力量。
那禁宮城門處產生的故事,遠冇有那麼快傳入宮苑當中。時價午後,公主寢閣當中溫香芬芳,世人皆在小憩。秋冷氣爽,周元笙倒是漸入夢境,輪到周仲瑩疏無睏意,呆呆望著殿外搖擺樹影入迷。
倏忽一隻雛鳥落於檻外,撲騰了兩下翅膀,點頭晃腦地栽倒在地上,隨後掙了掙身子才勉強站穩。周仲瑩見它模樣憨態可掬,不由笑了一笑,再細看時,才發覺它右腿似有褐色血跡。本來是受了傷,以是纔會行動起來跌跌撞撞。
周洵遠眉頭一皺,道,“郡主此話差了,邇來京中確有一些不實傳聞,我覺得正能夠借及笄禮打掃謊言。此舉也是為了阿笙麵子。”略一停頓,複歎道,“畢竟你我二人對她虧欠很多。”
昭陽郡主薛淇久未歸京,甫一返來,每日不免忙於應酬舊友親朋,但是忙中有序,還是進宮拜見了帝後,更將一份奏本陳於天子禦案之上。這日離了宣政殿,一起行至午門,卻見車馬前正立著位紫服金綬,頭戴七梁冠的溫雅男人,不是那當朝一品內閣首輔周洵遠,卻又是誰!
周洵遠沉默斯須,開口道,“多年不見,郡主風采仍然如昔。”才一停頓,薛淇已輕聲笑道,“周大人客氣了,你既在此處等我,必然有話要說,便請直接些罷。”
言訖,薛淇傲然側目,拂袖而去。踏出數步,又頓在當下,翩然回顧,明麗一笑,“周相與其尋求我的支撐,不如問問家中之人是否都有同仇敵愾之意,不然被人在背後管束卻矇在鼓裏,不免有失一家之主的體統嚴肅。”她遙遙丟下這一句,心頭掠過一絲稱心,方纔回身,徐行而去。
薛淇輕笑道,“阿笙的及笄禮早在母親那邊行過了,時過境遷,不必再費事。且她有我如許不守婦德的母親,更是無謂張揚。”
兩廂見禮,彼其間皆透著疏離的客氣。薛淇好整以暇,含笑不語,靜待周洵遠發話。後者眼中倏忽閃動又被經心粉飾的冷傲沉淪已為她儘收眼底,他仍然會動容,那麼現在他不管作何姿勢皆是輸了。
她心頭猛地一跳,站在原地,蹲身道,“太子殿下。”隻說了這四個字,餘下的便不知該說些甚麼。雙目微垂,餘光瞥見太子向她走來,一時也不知該不該抬首,隻聽太子溫聲道,“起來罷。不是奉告過你,叫我表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