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含笑道,“太太今兒去了舅太太府上,還未曾返來,三爺要麼先歸去罷。”周仲莘遊移一刻,低聲道,“太太不在,可否請茯苓姐姐出來講幾句話,我有事就教。”
茯苓聽她語帶調侃,一雙淨水眉頓時倒蹙,笑著伸脫手就要擰她的臉,口中隻道,“爛了嘴的小蹄子,竟敢打趣起我來,看我不撕下幾塊肉來不算完。”
丫頭們亦循名譽去,定睛看時,見小廝手中之物不似平常書案那般以佳木製成,倒是通體用虎魄鑲嵌,跟著由遠及近挪動過來便在日光下收回溫潤的澄黃金光。世人一時都瞧著新奇,靠近了去看,不覺又收回陣陣驚呼,隻見那虎魄書案的檯麵竟是用一整塊剔透的琉璃做成,最奇的還是那琉璃上麵盛了一汪碧水,正有一金一紅兩條錦鯉悠遊其間,好不暢意!
薛嵐俄然狹促一笑道,“我纔不去呢,這人間哪兒有好過姑蘇的處所,就算是京師我也不神馳。何況,你也不必帶上我,我勸你這趟歸去,那些衣裳頭麵、書畫器具,一應都少帶些罷,過不了兩日可就又該返來了。”
“這是端莊事理,任誰都勸止不得。”薛嵐點頭道,“可也未見得你就回不來啊?”
段夫人和悅一笑,站在落日地下,望著周仲莘和茯苓一前一後的拜彆。她柔婉的麵龐覆蓋在夕照餘暉裡,閃動出幾分描金鏤畫般的光彩,慈悲斑斕的彷彿一尊鍍金粉彩的菩薩肖像。
薛嵐大略一想便即明白,點著頭道,“周家現是皇後母家,你父親也算得是國舅老爺,當然輪得上你家。”她俄然雙眸一亮,旋即深深皺眉道,“傳聞太子妃薨逝一年,皇上皇後要再為太子選立正妃,這侍讀的項目,該不會就是給太子相看人選罷?”
茯苓在屋內早聞聲了,卻假裝不察還是和丫頭們打趣。半晌見漱玉出去,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你也美意義,一個小爺在外頭巴巴得說就教你,還不快去呢,好歹他也是主子。”
見她擺出一幅無所不知的模樣,便有人問道,“姐姐隨太太見過大女人未曾?究竟是怎生模樣?聽人說她邊幅隨了母親昭陽郡主,是個絕色的呢,不知比三女人如何?平常我們提及來,三女人可也是京師數一數二的美人。”
身後之人唯唯稱是,還硯齋裡頭的人聞聲動靜,忙迎了出來,三五個穿紅戴翠的丫頭堵住正房門口好異景望,又見打頭的是茯苓,都趕著上前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