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含笑道,“太太今兒去了舅太太府上,還未曾返來,三爺要麼先歸去罷。”周仲莘遊移一刻,低聲道,“太太不在,可否請茯苓姐姐出來講幾句話,我有事就教。”
這話卻讓周元笙無從作答,她想著那日外祖母同她一番推心置腹,那略帶憂愁,欲言又止的神采,內心一時也難辨其意,便即垂目笑了笑,不置可否。
薛嵐拈了一顆嘉應子含在嘴裡,甫一入口倒被酸得一激靈,蹙眉道,“這果子鹽落少了,卻還不敷甜。就如同我現下的鼻子普通,都是酸酸楚楚的。”
茯苓一聽忙超出周仲莘,朝門口迎去,一時世人都從房內出來,站在院子裡。隻見幾個仆婦簇擁著一名身著青素綾襖,沙綠綢裙的年青婦人出去,那婦人麵龐清麗溫婉,嘴角掛著一抹溫和的清含笑容,讓人觀之便覺可親――恰是襄國公府的二太太段氏。
身後之人唯唯稱是,還硯齋裡頭的人聞聲動靜,忙迎了出來,三五個穿紅戴翠的丫頭堵住正房門口好異景望,又見打頭的是茯苓,都趕著上前叫姐姐。
幾百裡外的姑蘇城裡,天氣將晚時落了一場春雨,恰是草色新綠,鶯初解語。那襄國公府裡的大女人周元笙和表姐薛嵐用過晚餐,各占了一邊軟榻,正自吃茶閒談。
周仲莘頜首道,“是,早前老爺問兒子史乘,因問起隋二世而亡,誰為兆亂之首,兒子答是煬帝。老爺便攻訐兒子讀書不透辟,不求甚解。那隋書上原說了,是文皇後溺寵廢嫡,開昆弟之隙,始為亂亡之本,是以教誨兒子長幼嫡庶毫不成亂。兒子猶是將老爺的話銘記在心。”
周仲莘見茯苓一動不動地站在廊下,隻得行至她麵前,含笑道,“姐姐辛苦了,忙了這些日子。本日姐姐開庫房可曾取了姨孃的藥,如果未曾,費事姐姐再受累跑一趟,姨娘這會兒正等著用,再晚了就不好了。我這廂多謝姐姐。”一麵說,一麵對著茯苓深深一揖。
茯苓道,“那是天然,大女人如何說也是二老爺嫡出的長女,這些年雖養在外祖母家,到底也還是姓周,一筆可寫不出兩個周字來――何況這裡頭另有一層意義呢。”
茯苓在屋內早聞聲了,卻假裝不察還是和丫頭們打趣。半晌見漱玉出去,將她拉到一旁,低聲道,“你也美意義,一個小爺在外頭巴巴得說就教你,還不快去呢,好歹他也是主子。”
薛嵐噗嗤一笑道,“這話還用祖母去說?我們家誰最不但願你走,誰最盼著你返來,你隻細想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