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嫗要靠近服侍，長亭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披上大氅走出內廂，見隻要百樂服侍，便問道，“百雀呢？”

“大母...”也不曉得小女人夢見甚麼，癟癟嘴又軟綿綿地輕聲喚。

長寧有大母，她有父親與哥哥，她贏了。

待長亭洗漱完，纔將長寧叫起來，又往小女人嘴裡塞了兩隻糯米糰子墊底，才往符氏的正配房去，到正廂時，陸綽已經在了，早膳才擺上，羹湯和吃食熱氣騰騰地朝上冒煙，陸綽的一張臉便蒸在煙霧裡。

兩個女人福了安，長寧跟在長亭身後落了座兒。

長亭應了聲“哦”，才道，“天涼，抄經的時候給她備個蒲團，若實在抄不完就先存著，等回了平成再兌現，畢竟路上累得很。”

“哦！”

陸綽又看符氏一眼，“車隊出來冇帶廚子？”

弈城屬冀州中間，已過淮河以北，險險可謂北地。

符氏胸口一堵，半天說不出話來，陸綽其人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她將發展寧，頭一胎頭一個孩兒，天然是當作眸子子護著，陸長亭本性又烈，陸綽對謝文蘊留下的那對後代無窮寬縱，若當真出了甚麼事，她是要陸長亭賠手還是賠腳啊？阿寧是她命根子，她又上哪兒哭去！？

因而非常低迷了一陣子。

陸綽愣著看了符氏一陣兒，符氏也愣愣地回瞅著他，陸綽不由再歎一口氣，“那如何不做在建康用的早膳呢？八寶羹，桂花藕粉，就算出門在外不也很好做嗎？”

到處謹慎眼，又狗眼看人低！

陳嫗資格老端方重，待長亭忠肝義膽，她要罰下頭人，是該罰，該如何樣管束小丫環，長亭向來不過量置喙，她的眼界不該當在細瑣之處，世家為甚麼值錢？除卻手上的權益和錢帛，曆經光陰沉澱下的商定俗成的看法與氣度亦舉足輕重。

長亭“啊”了一聲，俄然想起昨兒夜裡百雀超出陳嫗將庾氏來訪的動靜奉告她，便明過來了――陳嫗要替她擔惡名，百雀卻拗不過符氏的五次三番，貿冒然在她跟前將事情捅破...

長亭想起符氏就不舒坦，抿抿嘴，躡手躡腳地將胳膊從長寧懷裡抽出來，小女人嚶一聲，砸吧砸吧嘴，帶著哭腔語氣軟軟地，“大母...”

“罰她的經籍還冇有抄完，這會兒怕還在抄經。”陳嫗輕聲回道。

母親奉求不動，陸綽隻好將把主張打到胞弟身上，因而纔有了叔母靠近內侄女的戲碼。

符氏扯開抹笑，半天冇想出來該說些甚麼。

陸綽眼風瞅了眼符氏，笑冇變，隻是語氣淡了些，“夫人故意了，這回倒想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