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動就動,屋內燈光昏黃,油燈微小亮得很暗,風從門縫裡竄出去,油燈四下閒逛幾乎被吹滅。胡玉娘在抓緊時候清算行裝,長亭與小長寧冇甚麼好收的,昨兒換下的那兩身織錦華衫該當冇機遇穿了,長亭心一狠,便將兩身衣裳上蹙的金絲線扯了下來,團成一小坨包在繡帕裡貼身裝好,再將香囊中裝著的幾錠碎銀交給胡玉娘――士族女身上不裝銅臭之物,這幾錠碎銀是為了讓陳嫗拿去打梅花素銀單簪的...
嗯,還好,不燒了。
她出身士家,拿過最重的東西是竹簡古籍,捱過最臟的東西是沾了墨汁兒的絲帕,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就粗瓷碗食白粥,端開水潑惡棍,乃至掰開嘴塞布條。
饒是如此,她最後仍以穩妥為上,坦白姓氏出身...
長亭撥出一口氣,終究放下心來,這才驚覺後背出了一身大汗,將夾棉的襖子都打濕透了,特長一抹鼻尖、額頭,滿是盜汗,腿肚子還在顫抖,可熱血卻垂垂從臉上褪了下來。現在回想,才怕得想要掩麵而泣。
胡玉娘手腳敏捷,剛打完活結,長亭這纔敢輕聲喚幼妹,“阿寧...快出來了...”
長亭麵帶羞赧,側過甚去,伸手接過。
長亭悄悄碰了捧胡玉娘,朗聲道,“起來了,太陽升起來了,我們該起行了!”
到底下不了手殺人沾血。
“能燃火堆嗎?能鋪氈毯嗎?”
胡玉娘慢動手上的行動,很驚奇地問她,“你做甚麼呢?”
胡玉娘麵色愣了愣,隨即扯開嗓門哈哈笑起來,邊笑邊從懷襟裡摸出一方帕子來遞給長亭。
小長寧哆顫抖嗦地從縫兒鑽了出來,幾乎遭木頭塊兒絆住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把抱住長姐的腰,仰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胡玉娘不識字,即使聞聲雙耳陸也冇反應。
她冇想嗆死那三個**惡棍,以是她留了一道縫兒,她隻想讓他們暈得久一點罷了,柴禾總有燒完的時候,他們也總有醒轉的時候。
是啊,太陽升起來了,新的一天開端了。
“轟!”
胡玉娘眼瞅著她,長亭朝她笑了笑,“既然冇用了,還不如燒了,以供取暖。”總另有點用處。
胡玉娘下部下得利落,長亭大愕,胡玉娘便一脫氈帽,一頭青絲落下來披在肩上,英姿颯爽地笑起來,“...若冇膽量下死手,平日裡刨坑做阱,朝惡狼群揮刀斬首的活兒,又讓誰來做?”
胡玉娘被鬨得心煩,一反手,“砰砰”兩下,悶棍直中紅心,趙老三便多了兩個一道陪他昏睡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