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猛地一睜眼，手一抽，便想拔刀相向，剛一動，手腕被人向下一扣。

“不能撓！阿嬌！”

“叩叩叩！”

胡玉娘拿身子把廂門蹭開，一出去便將聲音壓得極低，語氣卻很雀躍，“我先摸到他們家廚房，不但順了兩塊兒生薑，還拿了三隻雞蛋，我們能夠溫在暖炕下頭，明兒個趕路的時候...咦...被褥如何在地上...”

長亭猛地一睜眼，將手縮在大襖袖口中，支起耳朵來聽，聲音隔得很遠，模恍惚糊聽不清，隻能抓住幾個詞兒，是男人的聲音，就是這家農戶阿誰當家男人的聲音。

這兩個小女人究竟是個甚麼出身啊...

長亭渾身一抖，趕緊將手又縮了返來，手上行動一大，又癢又熱的樞紐變本加厲起來，下認識地悶聲一哼，想特長去撓。

一股子生薑味兒沖鼻得很，長亭護停止，笑咪咪地點頭。

“你冇生過凍瘡，你身邊的人也冇生過？”

長亭隻好垂動手，再看了眼荷包子，偏頭想了想，將這十幾枚銅錢重新放回夾層裡，將荷包子取了出來揣進了內襟。再回顧咬牙將水壺一把提溜起來，倒在木盆裡，從袖口揪出了張潔淨的帕子浸在熱水裡搓了又搓，輕手重腳地佝腰給小長寧抹了臉，又將長寧抱在懷裡的大襖抽了出來，伸手抖了抖暖炕上的被褥，一股子朽得發潮的悶臭味劈麵而來。

長亭俯身佝僂，一手撐在柱子上，一手摁在小腹上，嘔得渾身抽搐顫抖，乾嘔久了胃腸也緊跟著抽起來，一下一下地頂到嗓子眼上，長亭滿身都在抖，吐不出來，眼淚卻被一逼，活生生地逼進了眼眶裡。

管她啥出身，歸正現在都在一塊兒了！

來交常常的人身上的汙垢，天南海北帶來的灰塵、體液、臭蟲和口氣，另有人們頭髮上一綹一綹打結的油，全都在這被褥和炕上！

“踏踏踏——”

“裡頭有臭蟲，臟得很。”

這回是阿誰婦人的聲音，聲音聽得比上一聲兒清楚了，想來是走近了很多。

鄉野間的深夜非常沉寂，隻能聞聲雪落砸在地上的聲音。

這戶農家怕是從未刷洗過吧！

疾風幾乎將茅草棚頂掀起來，風一走，棚子又悄悄地砸了下來，物歸原好。

“很嚴峻嗎...”

長亭想了想，悄悄點頭。

“長姐...”

長亭第一反應是抓太小長寧的手。

這家人連捆柴禾都要五銖，生薑在夏季是稀貴物，這個她曉得，胡玉娘上哪兒搞去？

心頭像有座山壓著，又沉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