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孤煙_第一章 縣衙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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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現在恰是農忙之際,地步間卻隻要婦孺白叟而未見一個男丁,不知此地出了甚麼事情?”前麵那結實男人問道。青衫文士道:“剛纔我們一起走來,這驛道半截陳腐半截新修,莫非此地精乾男丁都被征去修路了?”結實男人望著在驕陽下揮汗如雨的婦孺說道:“現下恰是農家搶收時節,民以食為天,卻不知何事如此告急,竟可棄這甲等大事而不顧?聖上在華清池中,隻怕未曾想到這些農夫農婦的艱苦。”沈先生聞言勒住馬韁,轉頭笑道:“你我二人去官歸野,前去漢陽跟隨將軍,待到了本地以後雲童這些話卻再也不成胡胡說了。”結實男人見他神采慎重,當即回道:“雲童免得,先生放心。”本來這二人乃是昔日四鎮節度使王忠嗣部下,青衫文士叫作沈墨辰,結實男人喚作樊雲童。天寶七年,王忠嗣遭宰相楊國忠誣告,經大將哥舒翰死命討情,方纔免死被貶為漢陽太守,一年後便煩悶而終,沈墨辰、樊雲童念王將軍昔日之恩,追思不已,終究卸去軍中要職前去漢陽。

樊雲童見那婦人醒來,忍不住開言問道:“驕陽當頭,這等粗累農活怎須你親身脫手?沈先生和我一起走來,田間地裡竟不見一個精乾男人,這又是為何?”他說話甕聲甕氣,雖用力抬高了聲音,但仍顯得甚是凶惡。那老婦人和青年農婦看看他,又看看默辰,生恐出言有失,一時不敢出聲。默辰知二民氣中顧慮,微淺笑道:“鄙人沈墨辰,自都城遠遊前去漢陽,這是鄙人老友樊雲童。”那青年農婦見默辰文質彬彬、溫潤如玉,方纔放心歎道:“先生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傳聞朝廷有首要軍需在此處顛末,田令茲便命令各家各戶男人都需出工築路,倘有不肯去的,則需交納三十兩紋銀方可免勞役。我等農家小戶,到那裡去弄到這三十兩銀子?能出得起銀子的人家,卻也不需麵朝黃土背朝天了。”默辰道:“田令茲是誰?”青年農婦忿忿道:“便是潯陽縣令了。”默辰又道:“倘不搶收糧食,今歲本地賦征卻又若那邊理?鄉保裡長未曾與田大人談判過麼?”那青年農婦怒道:“那狗官如何會管我們的死活?路是要修的,稅賦天然一分也不成少交。還說遲誤了朝廷大事,誰也擔負不起,抗稅不交,一樣要問罪。縣衙裡的人個個如狼似虎,我們平頭老百姓,誰又招惹得起!”老婦人見她如此說話,甚是擔憂,白了她一眼道:“你不要胡說話!”默辰聞言,曉得這青年婦人說的定是實話,無法的自言自語道:“不知是甚麼軍需?”樊雲童冷冷說道:“狗屁均需!隻怕又是征斂之物罷。”沈墨辰、樊雲童自天寶八年石堡城之役後,便稱病賦閒在京,數年來早見慣了都城公子天孫的驕奢淫逸,對比邊關將士於黃沙冷月下浴血疆場,兩人皆是心灰意冷,此番出京南下,卻又見地了百姓艱钜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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