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知名、宇文濯見孫守圭出去,皆是起家施禮。蘇執亦緊隨厥後,見房間正中掛著一幅卷軸,卷軸上畫的那人老態龍鐘,身著朝服,蘇執未曾細看,想必是孫家前輩畫像。牆壁上掛有五塊金色牌匾,順次寫著“首義之功”“國之柱石”“忠敏”“厚德”和“靖節勝陶”,細看之下,這五塊牌匾彆離是本朝高祖、太宗、高宗、睿宗和當明天子玄宗天子親筆敕賜,蘇執悄悄心驚,難怪左天佑不敢明目張膽,本來孫家確然大有來頭。
蘇執當即拜倒在地,朝孫守圭說道:“鄙人蘇執,被安祿山部下追捕甚急,從潯陽流亡至此,一起上若非師父、宮伯伯和陸姐姐相護,早已不在人間。今我四人擅闖崇文苑,令孫老爺子受人威脅,實是被迫無法,萬望恕罪。”孫守圭道:“老夫雖居深山,卻也知這安祿山權勢熏天,不知蘇公子何事竟與他結下梁子?”蘇執從懷中取出那兩封信來,說道:“呈老爺子過目。”孫守圭接過信,細細看了半晌,忽地桌子一拍,鬚髮張揚,怒道:“姓安的竟如此狼子野心,實是罪不容誅!”又問道:“蘇公子從那邊得來此信?”蘇執站起來講道:“乃是鄙人父親前去範陽走鏢的途中偶然而得之,後遭安大人追殺,現下鏢局滿門已逃往江南出亡,臨行前叮囑我務必趕赴長安,親手將信交予宗正府李一清大人。”說罷蘇執便將從潯陽至此一起來的盤曲經曆大抵說了一遍,隻聽得孫語遲、孫含煙瞠目結舌。孫守圭歎了一口氣說道:“安祿山意欲謀反的傳言也非一天兩天之事了,朝中大臣亦是爭議紛繁,去歲有人進言安祿山有反象,天子令安祿山進京麵聖,可最後不但滿身而退,反而加封進爵。而後凡有進言安祿山謀反者,皇上皆將之送往安祿山處由他措置,天然無人敢敢再奏此事了。”宇文濯、宮知名相顧無言,皆是心道此老雖闊彆塵凡,又是頑童心態,倒也還頗知朝中政事,他二人倒是化外之人,於廟堂之事天然不甚了了。蘇執心中一沉,說道:“如此說來,便任由安祿山日漸勢大麼?”孫守圭又道:“安祿山運營多年,朝中重臣與之多有勾搭,現在他軍威日盛,橫絕千裡,上有天子和貴妃撐腰,現在更無人敢觸怒於他了。蘇公子,不瞞你說,這兩封信送將上去,先不說皇上讀了是否會警悟,便是到不到得了皇上手中也是大成題目。”蘇執聞言,如一盆冷水澆頭,頓時渾身冰冷,宮知名、宇文濯、陸離亦是麵麵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蘇執停了半晌說道:“隻是安祿山如此發兵動眾,亦足見這兩封信多麼要緊。長輩不管如何也要將信親手交給李大人,至於感化如何,儘人事聽天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