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趙子龍?”鴻俊反手拍拍背後行囊。那鯉魚妖本張著嘴一動不動,睜著眼睡覺,被拍醒了嘴巴又一張一合起來。
“上返來被擺在東市上賣,勾著嘴巴血都出來了,你倒是逛給我看看。”
鴻俊加快了腳步,從東市走到西市,得穿過大半個長安,邊走邊問,走得氣喘籲籲,直到入夜時,終究找到了金城坊。長安門路縱橫交叉,大道隔出各坊,坊內又有巷道與輔路相通,哪怕進了金城坊,鴻俊還是找不到驅魔司,隻得朝有燈火的修建走。
李景瓏隻是沉默不語,悄悄跪著,直至暮色轉來,照在他的身上,滿地殘陽,與青磚地上的血跡渾為一體。
仆人、婢女紛繁站在迴廊下幸災樂禍地看好戲,長安常有人傳,李景瓏繡花枕頭,內裡儘是草包。少時出身封常清姑母家,幼時母親早亡,四年前父親李牟隨岑參出征塞外,中了匈奴人一箭後傷重不治而亡。
鴻俊可不管這很多,獨自走出來,一陣魚腥味頓時滿盈了全部書店,世人一臉奇特地看著鴻俊。
封常清一瘸一拐,左手拿著那塊掉在青樓裡的“大唐龍武軍李景瓏”腰牌,右手握著一把尺板,一板子抽下去,李景瓏忍著悶哼,肩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紅印。
鯉魚妖:“……”
見闤闠上賣藝噴火的,鴻俊也獵奇看了會兒,說:“這有啥希奇的,爹打個噴嚏噴出來的,比這可多多了。”
“魚不能出去!”老闆說,“你背個魚做甚麼?”
小指頭大的夜明珠頓時激發了一陣騷動,當即有人顧不得仁義品德,伸手就去碗裡搶,旁人前赴後繼的,頓時打了起來。鴻俊忙喊道:“彆打了!我這兒另有!彆打人!”
“我可不吃蚯蚓了。”鯉魚妖又說。
鴻俊唏哩呼嚕,一腳踩在食肆座椅上,抱著一海碗麪,吃了個精光。人間的東西較之曜金宮好吃太多了,油炸的、烤的、煎的,五花八門,另有鹵羊肉、五色花糕、糯米蒸點、曜金宮內從不做這些花腔,下山後沿途趕路,也隻能吃乾糧。
封常清手持戒板,在李景瓏漂亮的側臉上拍了拍,氣得直喘,又道:“本日長安販子坊間,都在傳你,半夜半夜放著受傷部下不管,跑去平康裡狎妓……你……”
“看,被嫌棄了吧?”鯉魚妖又說。
“老爺,消消氣!”封夫人忙給封常清撫背,封常清歸朝後便等著朝廷委任官職,這表弟卻成了全部長安城的笑柄,冇事儘給他爭光,還影響宦途,如何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