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俊繼而翻了個身，睡著了。

“必須求穩。”虢國夫人說道，“大唐氣數未儘，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輕啟戰端，以免招來雷劫。”

桑兒說：“如何能夠！這是最好的酒了！”

鴻俊說：“吃完了啊。”

“李龜年。”李景瓏隨口答道，麵帶笑意，諦視李龜年。

李景瓏一手放在桌上，於鴻俊手邊悄悄敲擊，兩人一同低唱道：“……西出陽關……無端交……”

李景瓏：“……”

李景瓏也是酒意上頭，問：“喝水不？”

漫天楓葉下，躺著背靠樹的李景瓏，身上趴著醉得像條狗般的鴻俊。

莫日根抽了抽鼻子，說：“我如何聞起來，總感覺我們這兒酸酸的。”

鴻俊想了想，隻得服軟，說：“我還是留這兒罷。”

頭頂二樓、三樓順次有仆人顛末，調暗了燈火。廳內燈光便隨之暗了下來，談笑漸止。暗中當中，“叮”的一聲響起，滿廳皆靜。緊接著一輪琵琶聲，如同行雲流水奏響，連彈輪撥，似高山白雪崩散，化作千萬水珠，嘩啦啦傾瀉而下。

“可幾位郎君，稍後載歌載舞，總得有小我斟酒纔是。”老鴇又來了，問道，“給您安排一個，就在角落裡頭規端方矩地坐著如何？”

一時廳內再亮，此次則是眾樂曲齊響，廳內女子跳起了霓裳羽衣舞，但是被先前李龜年一表態，徹夜餘下的曲目與歌舞都形同嚼蠟，鴻俊腦海中仍不住迴盪著李龜年的《春江花月夜》，當真是心馳神馳。

鴻俊：“？？？”

秋晨霧氣凝重，鴻俊酒勁剛過，被冷風一吹隻想吐，便到九曲橋下吐了出來。轉頭時李景瓏提著個竹筒讓他漱口，鴻俊漱過後又跌跌撞撞走上來，到得楓樹底下，一時俄然馳念起家來。

“各位公子，有哪位相好的女人麼？”

李景瓏走過流鶯春曉一側，特地往養了很多錦鯉的大池邊靠了靠，順手一抖布包，將鯉魚妖抖了出來。

鴻俊：“……”

鴻俊：“！！！”

鴻俊朝李景瓏問道：“他唱得太好了！是誰？”

“玩得高興。”李景瓏說。

“嗯。”李景瓏靠在屏風上，順手將鴻俊搭著，讓他靠過來些，懶洋洋道，“這廝平時但是不會來流鶯春曉操琴，本日是衝我麵子纔來的。”

“……東風不瞭解，何事入羅帷？”唱完這句，那仙顏琵琶女低頭，目中竟有一抹哀傷之色，聲音委宛，所坐之榻再退後。

鴻俊再昂首時，卻見那琵琶女已到了轉榻後，轉榻遲緩扭轉，現出一名瘦高的中年男人，手中握有一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