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嶺南木樓飄滿藥香。崔九郎躺在竹榻上,新裝的桐木義肢刻滿星圖。我端著藥碗排闥,見他正教阿滿摺紙飛機,泛黃的《齊民要術》上畫滿草率公式。
"王賁的船隊送來這個。"我展開東海來信,信紙浸過海水顯出埋冇筆跡——荒島書院的孩童用疫苗救了瘟疫村。崔九郎俄然握緊我手腕,桐木手指劃過信尾塗鴉:兩個小人並肩看海,像極了糖畫攤前的模樣。
暮春夜雨敲打窗欞,他摸索著為我戴上新磨的骨戒:"當年在嘗試室,我就該..."雷聲吞了後半句,卻在我們相扣的指間震出綿綿反響。藥吊子咕嘟冒泡,蒸騰的水霧裡,爆炸前的最後一個對視與現在堆疊。
崔九郎的機器臂俄然失控,鋼爪直取我咽喉。他嘶吼著用左手扳住右臂:"快走!他長途操控了我的晶片..."我揮劍斬斷他臂間導線,藍血噴濺在疫苗艙上,啟用了自毀法度。老者癲狂撲向節製台,被崔九郎甩鐵鏈纏住腰身:"同歸於儘吧,父親。"
穿過三道暗門,石室中心鮮明立著青銅鼎。鼎身浮雕的女媧手持雙螺旋石柱,補天石散完工元素週期表。崔九郎的機器眼俄然投射藍光,元素標記在壁上跳動重組:"要按原子序數擊打編鐘!"
話音未落,弩箭破空而至。他攬著我滾入耳室,箭雨釘在方纔站立處,尾羽纏著蛛絲般的金屬線。"是五姓七望改進的雷火線。"他扯斷絲線,火花濺在袖口燒出小洞,"跟緊我,這地宮像個電路板。"
暗處俄然傳來拊掌聲。白髮老者拄著隕鐵杖走出暗影,臉上戴著我們熟諳的防毒麵具:"崔氏孝子,終究比及你們啟用遺產。"麵具翻開竟是崔九郎生父,他脖頸處爬動著奈米機器蟲:"用這些疫苗節製瘟疫,五姓七望便是救世主!"
爆炸氣浪衝開逃生密道,我拽著崔九郎在墜石間奔逃。他斷臂處火花四濺,卻將最後枚解毒劑紮進我手臂:"當年嘗試室...我該替你擋那針的..."掌心俄然滾落個鏽跡斑斑的懷錶,表蓋裡嵌著我們畢業合照。
我躍上鐘架敲擊黃鐘大呂,他在鼎前快速演算。當"鎏"字的鐘聲盪開時,鼎蓋轟然升起,暴露滿艙密封的玻璃管——竟是冷凍的當代疫苗。他拾起管壁標簽,指尖發顫:"這是我父親的筆跡..."
驪山的春雪還未化儘,我們已站在皇陵裂開的石門前。崔九郎的機器義肢碾過碎冰,收回咯吱輕響。他俄然立足,從懷中取出個油紙包:"新炒的鬆子,路上嗑著玩。"我接過期觸到他指尖薄繭——與當年握槍的硬繭位置不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