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片手掌大的瘦肉加一燃燒腿、幾朵泡發的冬菇一起快刀剁成茸碎,加鹽、醬和豆粉拌勻,冬瓜另切成比拇指略大的小方塊,燒油鍋將瓜略炒,然後加水燜一下即盛出,再把菇肉茸加薑末用旺火油翻炒,最後勾芡出鍋淋在瓜塊上。同時,我將豆皮切條約半碗,上鋪一層鮮黃豆醬,再把一塊臘肉切薄片展開在豆醬上,入籠屜裡慢火蒸熟。我正做完這些,就聞聲平時專管篩米做飯的婆子在內裡嚷嚷:“你們快、快來幾小我!攔著那些牲口……彆進了廚房!”
廚房裡現成的有冬瓜,這時節顛末霜的冬瓜皮上白如粉塗,瓜肉肥厚,恰好拿它做菜。還記得之前曾聽桃三娘說過,這類經霜冬瓜的籽更是好東西,拿它炒吃竟可惜了,有藥方說拿這白冬瓜仁五兩、桃花四兩、白楊皮二兩研乾為末,每日正餐食後便服一瓷勺,一日三次,連續三旬日,女子便可膚容白淨,若想膚澤白中透紅,則隻要把桃花多加少量便可,傳聞另有人拿白瓜仁直接研末做麵脂藥的,效驗奇妙。
我說我隻是幫你家垂白叟來拿藥的,她就洗了手引我進屋,一邊跟我發牢騷:“我哥又去莊上了,傳聞本年收成真不好,糧食本就未幾,收到倉裡還黴了一半,鄉間鬨老鼠,北方還不承平,好多人往南邊來逃命……”
晚秋的天井,滿眼都是衰草。
屋頂的瓦片俄然一陣“嘩啦啦”的脆響,很多瓦片順著屋脊滾落,我們覺得屋頂要塌了,嚇得都一貓身子,但還好屋裡冇甚麼東西掉落,我從速走出門外看,韓奶奶還和兩個婆子在院子裡找老鼠洞呢,聽到屋頂的動靜也都朝這邊看,韓奶奶望著屋頂從速招手錶示我彆出來,並喊道:“月兒彆出來,謹慎砸破你的頭!”
院子裡頓時亂成一團,我還得看著蒸菜以是冇動,就聽內裡那些人拿著掃帚到處拍打,今冬的老鼠不知甚麼原因,實在放肆。
韓奶奶打發我到她家去拿點東西。韓奶奶家住在嚴家的側門外那條巷子裡劈麵的一戶,玉靈自從婚後已不大進嚴家做事,踏結壯實在夫家每日幾近足不出戶,我也好些天冇瞥見她,怪馳唸的。
隻是,她的目光如此沉定而冰冷,彷彿直看到我內心去了,我有點吃驚,再細心看去時,隻見她冇穿鞋子,這麼冷的天竟打著一雙赤腳站在濕地上,我驀地滿身不自禁地打一個寒噤。這時我中間剛好走過一小我,我冇看到他,他也捧著東西低著頭走,我倆差一點就撞在身上,幸虧此人反應快,一下側身讓開了,手裡的東西纔沒碰到。我嚇了一跳,本來是菜市裡賣魚的李成的兒子,他爹管他叫扁頭,他也就比我大兩歲的模樣,這會兒手裡捧著的是盛著兩尾活魚的水盆,看模樣是往哪家送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