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三娘擰眉想了想:“莫不就是剛纔先生說的,钜富石崇當年喝的‘金穀酒’麼?”
孔先生翻翻白眼:“你們可知,西晉期間洛陽有一代钜富名叫石崇?他有一座金穀園,但是修得清溪縈迴,亭台樓閣,鑲金貼銀,固然過了這些百年,多有損毀,但現在當朝的王尚書把那園子圈出一塊重新補葺,我當時就是他的座上賓。嗬,你們都想不到,當時金穀園裡那一場飯擺得……”他說到這兒,用心停頓一下,點頭晃腦地又呷一口酒。
交春前最早下的小白菜,桃三娘用來做五香醃熟菜,必須選高棵而根株細,不顛末冬雪的整柱菜,十斤菜便配十斤鹽,甘草數莖,蒔蘿茴香一把,白菜加鹽揉乾並絞緊,入小罈子捺實,然後再加甘草蒔蘿等蓋菜麵直至封口,罈子上壓重石,三今後翻開一次,倒出內裡的菜水,然後再另籌辦潔淨砂缸,缸內不得有半滴水,倒些鹽鹵襯底,然後把白菜擺入,過了七日又再倒菜水一次,仍用石壓,直至好春今後,便能夠隨時用吃了。桃三娘熬粥,便用它切細了炒木耳肉絲,佐飯時則把它與菇絲、肉乾蒸,另有煨肉塊或者燒豆腐,配蝦米、筍片做湯,都是非常甘旨。
“嚇!另有國法麼?”四周人都驚道。
幾個男孩子懊喪地去了,四周的人都嘖嘖獎飾孔先生峻厲,有的還說,隻要有了孔先生如許的嚴師,不怕孩子們今後不中秀才。那孔先生倒很謙善,聽著人們的議論卻並未幾說甚麼。
她這話我冇聽懂,但也冇詰問。剝完了筍衣,她就把筍切薄片,配切細的鹵肉一起炒,鹽、醬油、酒調味,出鍋時還撒上幾滴麻油,我看孔先生有句話倒是說得冇錯,即便是如許簡樸的小菜,但顛末桃三孃的技術出來,卻恰好就有特彆誘人的甘旨。桃三娘把筍肉片分盛出幾碟端出去,隻見那孔先生已經把飯菜都掃個潔淨,酒壺也見底了,站起來叫桃三娘算賬,桃三娘趕緊止住他:“可貴先生光臨我這小店,這頓是我請先生的,如有接待不周還請包涵呢!”
這一年開春,江都連續下了不知多少日子的冷雨,非論黑天白天都是颳著入骨的北風,柳青街上兩行柳樹這個時節本來也該抽芽飄絮了,但看那長垂枝條上,硬是被風雨吹凍得有點萎黃的模樣,比不得往年時候綻放的朝氣。
小瓷罐燜肉、紅燒肉糜腐皮卷、五香醃白菜燒豆腐連續擺到桌上,孔先生麵帶笑意核閱著讚道:“難登風雅之堂的小菜也能燒出如此的色、香、味,真是技術不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