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聽了,卻真的去問那人往城外樹林子的路如何走。那人被旁人數落得有點訕訕的,便也勸他還是算了,也許他娘子未死,雖說伉儷情重,但孩子更不幸。桃三娘走到孩子身邊,拿出一塊帕子給孩子臉上擦眼淚,再接過他手裡的水盆:“好了好了,莫哭了,小孩子真不幸見的,你娘要瞥見你這模樣可不心疼死?”
我怕他又要生機,忙躲到桃三娘身後。
世人都嚇呆了,一個差役用手裡的刀鞘狠命砸他:“又犯甚麼神經!嚷嚷了半日,哪來的鬼?你裝瘋就不治你的罪不成?”
桃三娘這一次在這對父子以及疫鬼女人身上,彷彿甚麼也冇獲得,她更不成能幫忙他們人鬼殊途的一家人再次團聚的,她一開端就很清楚,以是才一向冷眼旁觀的吧?在目下如許災荒的年代,民氣的慾望偶然候也纖細得這麼一無是處,她也就冇法與之調換了。
“誰?”桃三娘被我也嚇了一跳,被我拉著跑出門去看,卻甚麼也看不見,隻見核桃樹前麵的地上放著一隻水盆,盆裡泡著一塊豆腐。
我感覺內心很難過,那女人死得這麼慘,她也是以害死了很多和她一樣悲慘的人——那些逃荒來江都的人,不過……如許的疫鬼在如許的世道裡毫不止一個吧?我內心這麼想,卻冇有再問桃三娘。
小孩子也跑出來,但他隻是一臉錯愕不定地看著那男人,冇有作聲。但瞥見地上那水盆時,他走疇昔冷靜端起來,俄然伸手抓起豆腐送進嘴裡,便“嗚嗚”地哭起來了。
屋裡那男人本在吃著飯,一聽這話也“噌”地跑出來,一眼瞥見那隻水盆,從速疇昔低頭打量半晌,猛地想到甚麼似的轉頭來一把拉住我:“你剛纔瞥見一個女人了?”
我也想起,難怪江南江北的人每年都會祭一回“豆腐菩薩”。大多人丁中不說,但實際祖輩口中傳下的,那豆腐菩薩便是疫神,供品除香燭以外設三茶六酒,豆腐與鹽各一碟,三牲也均要整隻,還用五斤以上的豬頭一個,熟而薦之,上插竹筷數雙,又雞血一碗,亦要蒸熟供上。
這話一說出來,很多人都直罵他倒黴,淨出些餿主張,再說現在天熱,死人都爛了,萬一這爺倆也染上病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