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王公子真是重交誼之人。”桃三娘歎道。

桃三娘又讓李二在前麵廚房搬出一塊平時壓醃菜缸的舊門板來，讓人們把王葵安設到門板上躺下。王葵安嘔完幾口，身材便軟一些了，嘴唇也緩過來一點色彩，但臉上還是青白。

“噢。”我承諾道。

春季裡乍暖還寒，將近到腐敗這日了，這天竟然又瞥見王葵安與那和公子二人來了店裡用飯。

和公子卻道：“葉芽太嫩，反貧寒了點。”

“和公子莫拿我開打趣了。”桃三娘擺擺手。

但王葵安的牙關咬得緊緊的，何大拿一把湯勺好不輕易才撬開他的嘴，然後王家的小廝拿勺子給他灌薑茶，灌不到半碗，他才喉間一陣作響，當下嘔出很多痰水來。

我跟在桃三娘前麵回的後院，見她不作聲地拿出一包粉來，再和一些糯米粉和洋糖按分量加水攪拌。我挨疇昔她身邊，不敢說話，隻是支著頭看她做。桃三娘一如平常地對我說：“這是菱粉，客歲四蒲月間的水紅菱，把長老了的菱肉曬乾研磨而成的。”

桃三娘低頭對我笑笑，搖點頭。

桃三娘答：“鴨肉。”

和公子在一旁也點點頭。

那姓和的男人倒樂得還是安逸，隔三幾日的，便到歡香館來喝茶略坐半日，約著一些新知舊友或那兩個青樓女子，咀嚼桃三娘做菜的技術，偶然點一桌雞鴨魚肉，世人就著喝熱黃酒，吹拉唱曲；偶然則隻吃豆腐白菜、春韭水芹，喝些清茶，說一通我聽不懂的話。

桃三娘聞聲也跑出來看了看，趕快歸去，不一會兒又捧出一碗濃濃的薑茶水：“剛好我煮了這個，給他灌下去嚐嚐。”

世人都慌了神，王家的小廝更是兩腿發軟，跪在王葵安身邊喊他，可王葵安的唇也已經白透了，吵嘴也流出涎來，非常嚇人。

王員外被他嚇懵了，叫身邊小廝：“快去把他按住。”

王葵安忙不迭地作揖：“桂卿女人！愛月女人！”

王葵安讚歎道：“桂卿女人真神人也，一試便知是那裡的茶。”

另一個小廝卻機警點：“我去找大夫來，讓馬車歸去接員外！”

王葵安轉頭去處馬車伕叮嚀幾句話，和公子則對桃三娘笑道：“請老闆娘籌辦幾個點心，我們吃茶。”

我在一旁忍不住問：“此人確是有點討人厭。”

和公子一邊指導著書童煮水，一邊笑道：“昨夜我和王公子接了一埕夜露，本日籌算嚐嚐新茶，便請你們來了。這麼不竭下著雨，你們待在家裡也是睡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