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膽顫心驚擺佈張望,這時“篤篤”幾聲,是打燈的醜怪侏儒踩著木屐走來,他手裡拎著我方纔丟的食盒,“這丫頭剛說甚麼‘月船仙’,是送去給鬼行官的供品血食吧?”
“嗬,一個活人小丫頭,在這陰陽交界最恍惚的時候,單身一人提著血食走路,莫非你本身就是供品?”那鬼麵少年彷彿也有一絲猜疑。
俄然門外就傳來軟藥的聲音,“花先生問點心做好冇有?茶果都吃過了,唱幾套曲,就好從速上熱菜飯和點心吧!”
“誒?”阿旺一時冇反應過來,低頭看本技藝裡空了,纔怪叫道,“這是要送去花塢的……”
我也嚇得一激靈,昂首望去,迴廊劈麵的黑暗中卻婀娜漸漸地現出兩個雙鬟髮飾的倩影,飄來個脆生生的聲音問:“是廚房的人麼?”
“立春”冇過幾日,潮寒的雨夾雪便突然停歇了;那日傍晚,當落日的最後一點餘光走過窗紙,我還做著沉沉的夢,夢裡有小秦淮河裡流淌的水聲、柳青街上飄零的桂花糕香氣,竹枝兒巷口石縫兒中長出的紅白鳳仙花,我蹲在那學著姐姐們把花汁淋在指甲上,卻揉得滿手紅黃,另有那撚著柳絮絨兒的民風,掠過耳鬢都帶著熟諳的味道……
跟著他的話音,我的雙腿就像俄然灌入鉛水普通沉重得邁不開步,我心忖必是惹到吃人的短長鬼怪了!決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裡……想到這我冒死低頭往前撞,可不管我如何跑,耳後那木屐“篤篤”不緊不慢的聲音還是如影隨形,我手裡的食盒也丟了,雙手抱著後腦勺,直衝到迴廊絕頂,拐一個彎也冇看清楚,我的額頭就碰在兩扇虛掩的門上,“嘩啦”一聲雙門被我猛地撞開,麵前一亮,卻緊隨有個女人收回驚叫:“啊!誰!”
“叮鈴鈴……”笛聲間隙,極遠又極近,恍恍忽惚裡還異化了喧鬨話語和腳步,像是係在衣角或靴口的鈴鐺搖響,越來越近了的聲音。莫非?笛聲就要停了?
“纔不是!我不是甚麼供品!”我趕緊打斷他的話,“我隻是、隻是在這萼樓裡做事的,這些吃的要送去‘月船仙’,你、你既然不是客人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我說到這再不看他,回身拔腿就跑,可剛走出冇兩步,一股寒氣貼著我耳後逼近,就聞聲那鬼少年的聲聲響起,“等等……”
靠近半夜,氛圍中滿盈著大片水霧,這一徑廊廡上竟越走越蕭瑟,有些枯葉和灰塵照在燭光下,我必定又走錯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