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君抬眼瞟了她一眼,湛露趕緊垂下了視線,也不知是羞是怕。
自從他明夷君生在這世上,一貫踢天弄井,肆意妄為。他對勁時,莫說是一個小小天兵,就算三清四禦,他也可伸開大口,一下吞下肚去。這千萬年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未曾猜想過本身竟有一日會落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地步。
不過現在不是可惜的時候,還是先填飽肚子纔是。這麼想著,他叮嚀道:
固然是這麼想,湛露竟是不如何驚駭。恍恍忽惚之間,竟然感覺,本身已是孑然一身,現在連酒坊也保不住,活著也冇甚麼興趣,如果舍了此身,能救這仙顏郎君,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菜不好吃,他也偶然細細咀嚼,便低下頭,一盤食品瞬息吃得罄儘。他剛吃完,湛露已經拿著酒過來了。她放下酒,遊移了一下,到底還是大著膽量說了一句:
明夷君有些吃驚,這酒如此之妙,他從何嘗過,隻道是本地哪家馳名的酒坊經心釀造的,卻想不到它竟是出自如許一個小妞兒之手。不過想想也是,這小酒坊已經如此破敗,又那裡有錢去酒坊訂名酒呢?
湛露曉得本身做菜不成口,但是這麼被劈麵說出來,卻還是第一次。她神采一白,辯白似的答道:
“既是郎君問起,湛露不敢欺瞞。我想這桂花固然苦澀非常,但是放在酒裡,到底顯得過於甜膩,便往此中加了一味陳皮。陳皮略帶酸味,可中和桂花的甜膩,此中更有一種特彆的辛香之氣,與酒味相合。桂花陳皮兩味又都有化痰止咳暖胃健脾的服從,春季喝我這桂花酒,是再好不過的。”
“這酒是誰釀的?”
“酒釀得如此好,菜做得如此之糟,倒也是一件奇事。”
明夷君輕笑一聲,淡淡說了一句:
卻聽得那郎君卻又和緩了語氣,道:
湛露早瞥見他麵前碗盤都空了,不由悄悄為他的食量吃驚,因為顧忌他懂讀心術,不敢多想甚麼,趕緊又跑進廚房籌辦去了。
聽他這麼說,湛露方纔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大抵是不會殺她了。這一放心,就想起方纔本身內心想的那些,都叫他聽了去。她固然懵懵懂懂,卻也甚是害臊,麵上一下子紅了,趕緊跑去廚房拿了酒來。
他又嚐嚐那兩道小菜,一道太鹹了些,另一道又太淡,除此以外,倒是平平,說不上好吃,倒也不至於難吃到那裡去。
外間裡除了雨聲,一點動靜都冇有,湛露猜想那郎君在喝酒,約莫還能夠等上一會兒,內心略略安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