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兩根,三根……薛譚將金木通魂針一根一根釘進本來的位置。
夜晚,千蔻拿著枕頭來到薛譚的屋子。她推開屋門,轉到裡間,見裡頭霧氣氤氳,便知薛譚在沐浴。她將枕頭丟到床上,坐在床沿等他。屋裡的桌上點著一炳燭台,其下躺著一冊翻開的書。冊頁泛黃,書邊卷皺,這本書看似年事頗久。
千蔻百思不得其解,將那寶籍胡亂翻看,俄然看到一門藥,叫作“雙鵠失和”,其下有一句批言:“血為引,親作媒,融融雙鵠,咕咕失和。”
千蔻“啊”一聲叫喊,嚷:“你還罵我!”便往薛譚膝頭上躥,撓他胳肢窩。薛譚平時最怕癢,後仰而避,卻一時用勁不當,望後倒了。兩人“嗚嚕哈啦”叫著,連著凳子一起跌倒在地。
千蔻雖說年幼不諳世事,卻也能發覺書中所載非同小可,不由得好生奇特,心想:本來我們薛家的那些秘藥這等繁複短長,可爹爹為甚麼要罷停它們呢?這本書為甚麼又被撕去了這麼多呢?是誰撕了?為甚麼要撕?被撕掉的那些又那裡去了?爹爹罷藥是不是和這有關呢?
千蔻想起薛讓受刑時痛苦的模樣,於心不忍,說道:“你看他都流了那麼多血了,不如我們去跟娘說說,叫娘不要罰他了。”
薛譚取下千蔻脖子上的手帕,又替她洗濯頸項間的咬傷。千蔻拿著鏡子照,才發明這咬傷並不嚴峻,隻留下了一圈深深紅紅的齒印,僅三處破皮出血,乃至不會落下疤來。
千蔻笑到手軟,還去撓他癢癢,還在法律室裡刻苦的薛讓俄然就被忘到九霄雲外。
薛譚拿著那十五根金木通魂針向他走去。
“唉,你彆這麼氣惱,”薛譚陪笑道,“瞧你把臉都氣紅了。這回是我不好,你掐我幾下消消氣罷。”
千蔻看了,暗吃一驚,心想:這本書想必是我們家那些怪藥的秘笈,但我們薛家已經洗手不乾這麼多年,哥哥又找這本書來看何為麼?
“是的。”薛譚答。臨時不會,他在內心彌補。
這是如何回事?現在產生了甚麼?
“為甚麼薛讓會那樣流血?”她問薛譚,“那些傷口明顯都在結痂了,如何會又流出血來呢?”
小小的她有生以來頭一次發覺,人與人之間的力量差彆竟差異至此,一句天上地下也不能對比。她隻能由著他措置,毫無抵擋的餘地!
薛譚特長巾用涼水浸了,細心地替千蔻冷敷手腕上的淤青。
千蔻獵奇心起,拿起書來看,隻見古舊的封皮上寫著“異草寶籍”四個字,翻開第一頁,又見幾行工楷書道:“人間詫異花草在錄者百樣,吾桃花穀獨占七成;然天下奇方異藥,除長生不死者,吾薛族包括無遺。特編此寶籍誌之,以饋我薛族後輩。”誇傲之意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