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想過很多次。就算天下大亂，也終有會結束的一天。不管我到那邊避亂，將來也還會回到淮南。隻要田土在手上，屋舍能夠重修，地步能夠重墾。而不管亂與穩定，最緊急的，乃是財帛。以是，在事情變得不成清算之前，我儘力多掙些錢物傍身，也是無益無弊。

祖父笑笑，說他已經活得差未幾，應當見不到了。

以後，連續幾日，“璿璣先生”幾個字一向被人提起。但因為隻留下了一首讓人摸不著腦筋的詩，垂垂地，天然淡去，隻要一些沉迷於咬文嚼字摸索隱喻冇法自拔的功德之人仍在對峙。

我說：“你放心好了，若見勢不好，我自會脫身。祖父說過，如天下大亂，就讓我去蜀中。”

世人皆笑。

“吃多是福。”我說著，又給它餵了兩條，轉過來, 看向曹麟。

這的確是個題目。

可惜祖父未算到我就在雒陽。萬平生亂，我便要當即去蜀中麼？

太陽已經西斜, 走出城門不遠, 我讓曹麟在一處僻靜些的處所停下。

曹麟：“放心，不會忘。”

送他去官署的路上，我見到了沈衝。

這些天氣候風涼，太子玩心又起，調集幾十貴胄後輩入宮馬射，此中也有公子和桓瓖。最可貴的，是沈衝也在此中。他是太子冼馬，此番也被太子召了來。

相彆七年，相逢卻隻要一日。

我整了整衣冠，承諾下來。

再想想外頭那些為他癡戀的閨秀們，我內心點頭，禍水。

我想了想，感覺雖有些悠遠，但是這話題教人鎮靜多了。

“如有亂象，必首出雒陽。”他說，“你見勢不好，便回蜀中去，待得安寧了再回淮南。”

二人車駕相遇，他端坐在車裡，穿戴太子冼馬的官服，儒雅漂亮。我已經好久未見他這身打扮，隻覺看也看不敷。

與公子酬酢過後，他看看我，莞爾：“你也來送元初入朝麼？”

貴胄們對此群情紛繁，體貼的天然不是天子身材，而是以後的事。傳聞，太子傳聞雒陽城外二十裡的高賢寺剋日來了西域高僧，攜有一頂佛骨金浮圖，內藏舍利，可鎮惡寧心，甚是靈驗。太子因而馬上出宮，親身往高賢寺去將那金浮圖請來，獻給天子。不料天子最討厭在宮中行僧道之事，太子將金浮圖獻上時，隻嘲笑道，朕夜不能寐，連西域高僧都曉得了？太子聞言，麵上半紅半白下不來台。幸虧荀尚當時在場，以太子孝心一片如此安慰，天子的神采才和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