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了,唸了一夜經的譚雅揉揉痠痛的腿,走到營帳門邊,望著內裡淅淅瀝瀝的細雨,聞著泥土的芳香中稠濁著的馬糞氣味,竟奇特地不感覺難聞。
那軍醫長一來是感覺女子心細,阮小七的娘子能服侍,天然要比彆人好;
周老三目送李瑾走遠,轉頭又對胡七郎道:“你給我消停點兒,如果遲誤了我三弟治傷,我他孃的管你是七郎還是七娘。”說完,翻開簾子又出來了。
那軍醫看她蕉萃的不成模樣還不肯去歇,心知便是讓她睡又那裡能睡得著,再說這頭一晚凶惡非常,也就不再勸她。
那軍醫長吐了一口氣,將手中汗水擦乾,兩手合在一起用力搓了半天,俯身上前,左手壓住阮小七胸口,右手緊握住那箭桿,一提氣,大喝一聲“起!”一把將那箭桿拔了出來。
譚雅輕手重腳地走到床邊,現在那讓民氣悸的箭桿已經不在,但是阮小七還是麵如金紙地悄悄躺在那邊,一動不動。
譚雅吃緊喊賣力關照的軍醫來看,那人見此也有些心慌。
正要翻臉,才發明譚雅肩頭一聳一聳的,想是在哭又不肯出聲讓人曉得罷了。
傍晚時分,天陰了下來,前來探視阮小七的世人都說徹夜必有雨。
看到的人都暗讚譚雅不愧是大師出身(當然也有胡七郎感覺她嬌柔造作),哪曉得阿誰譚雅卻像是套在她身上的殼子。
這個老是嬉皮笑容的惡棍,現在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要不是胸口模糊有些起伏,便如同死了一樣。
終究熬疇昔了。兩人瞭解在初夏,然後結婚,動心,悲傷,喧華,和好。
周老三進了帳子,頓了頓,然後衝著軍醫長點頭沉聲道:“行了,彆等了,拔箭!”
固然還是有些發熱,但手腳有了些熱乎氣,軍醫長髮話說這關算是挺疇昔了,隻留下譚雅關照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