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笠尖的腳下最多曾有過九個莊子,厥後出了水禍,便一一都搬離了,僅剩下淨水這個地處高穀,不受水禍毒害的莊子。說來也是希奇,高穀中起碼能包容下五個莊子,並且穀本地盤肥饒、環境惱人,但那些莊子卻捨近求遠,寧肯去六十裡外的硬地裡紮根,也不肯爬上一裡地遠的高穀餬口。
偌大江湖,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都能夠在瞬息間變成讓人俯視的絕世妙手。任何一個與你無冤無仇、毫無交集的遇見者,也都能夠在眨眼以後,成為取走你小命的屠夫。
江湖後代啊!
…………
入了這分支,船行不過兩裡水路,麵前便呈現了四條岔口。俄然,船伕微弱有力的一篙將小舟釘死在了岸邊,韓信瞥頭看去隻見船伕麵色陰沉,再無先前的親熱儉樸,那根被他插入岸畔的纖長竹篙,還在因為方纔過猛的力道而狠惡顫抖著。
老婦被銀髮覆蓋的腦袋埋在破籃中看不清模樣,其口中倒是先收回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側側的笑聲來。
扒開比人頭還高的混亂草叢,韓信遠遠瞥見了那置身於高穀地上,被幾點微小燈火裝點的小莊子。
踏草箭步,這是韓信現在的輕功修為。一腳下去,本來直挺挺的野草刹時被踩扁,他則藉助這反彈力緩慢竄行出去,速率是很快,但與所謂的絕世妙手還差異頗遠。
船伕老何張了張嘴還想說些甚麼,可韓信已走遠,他說的話對方決計是再聽不見了……
她現在正端坐在板屋門前半大的青石上,低著頭,用心致誌用顫抖著的,由一層皺巴巴老皮包裹著的手掌,玩弄著膝蓋上那烏黑破籃子裡的菜葉。
不竭前行,那遠在六七裡外的笠尖正逐步逼近。可跟著夜幕來臨,笠尖又變得悠遠起來。日暮蒼山遠便是此景吧?
“如何停了?”韓信問道。
船伕色彩丟臉非常,說話是韓信從未聽過的警告語氣。“公子,非是老何不敬。這淮泉交處水路錯綜龐大,眼下是一分四,厥後便是四分九,層層推動。但老何我行水三十年可為公子打包票,不管此地水路如何龐大,都能安然將公子送達,隻是……唯有一處去不得。”
也不知是偶合還是妖孽作怪,本該豔陽高照的晴空,俄然被稠密的黑雲吞了出來,高穀刹時如陷泥沼,變得陰沉陰暗。四下冷風湧起,掃蕩著、吹襲著。老婦垂掛後背的烏黑長髮,也乘風鼓勵飄飛起來,如銀光閃動的毒蛇,在殘暴的暴風中扭動著身軀。它們正吞吐著令人堵塞的蛇信,用血紅色的眸子死死盯著麵前的徐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