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乘馬瘦者朗聲道:“山賊已退,大師都出來罷。”嘴巴微張,語音不響,但聲音遠遠傳了開去,百丈外也能聽到,字字入耳,清楚可辨。水若寒吃了一驚,兩眼不由朝那人看去,心道:好強的內力。
大鬍子俄然歎了口氣,道:“可惜啊可惜。”水若寒感到迷惑,問道:“可惜甚麼?”大鬍子歎道:“可惜五位賢侄固然本領高強,就不是本幫中人,山賊經常來滋擾,本幫妙手卻少,實在對於不了,另有,另有……”連說了兩個“另有”,卻俄然住嘴不說了。水若寒道:“另有甚麼?”大鬍子隻是感喟,不說話,看他那神采,彷彿有甚麼見不得人的事普通,難以開口。隔了一會兒,道:“賢侄,你們既然回村了,就入本幫中辦事,幫手本座,對於仇敵,將來繁華繁華,自是享用不儘。”水若寒想了想,道:“我們五兄弟這趟返來,主如果探親,過幾天,還要回師門去,入幫這件事,隻能今後再說了。”那人聽了,臉上肌肉不住顫栗,臉露不悅之色,低沉著嗓音道:“既然如此,此事今後再議。”
水若寒沉默不答。
過了半晌,問道:“頭戴黃巾的那夥人,但是山賊?”大鬍子點了點頭,笑道:“恰是。”水若寒道:“山賊穿著打扮,我小時候見過,這時想來,恍惚記得,父母每次到都城來看我們時,也經常跟我們提起山賊這回事,以是,我盤算主張後,就專射頭戴黃巾的。”大鬍子聽了,哈哈大笑,道:“賢侄當真智勇雙全,一脫手便射殺山賊幫內一頭領,為本幫立了個大功,該賞該賞。”說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瞬息間,黃豆般大的雨點迅疾而下,從半空中嘩嘩飄落,順著窗子,直往屋裡流。屋內有兩扇小窗戶,都翻開著,水痕去關了一扇,老婆花嬌也去關了一扇,回回身來,道:“寒兒,快坐。這好久不見,爹媽好生馳念,讓爹媽好都雅看。”水若寒“哦”了一聲,走到桌邊,找條凳子,下首坐了。水痕坐了上首。花嬌見天氣已黑,去櫥櫃裡頭取出一支蠟燭來,藉著灶頭上燃著的柴禾,“嗤”地一聲,撲滅了蠟燭,走到桌邊,橫擺蠟燭,讓蠟油滴在木桌中間。滴了幾滴後,豎著將蠟燭插在蠟油上粘牢,打橫裡頭坐了,細細得打量著兒子的臉,目不轉睛,滿臉現出高興之色。水痕也是普通得看著兒子,笑嗬嗬的不出一聲。
大鬍子看著三人團聚,歎道:“一家團聚,骨肉相連,當真可喜可賀。”言語中飽含戀慕之意。中年男人聽到大鬍子說話,瞥眼瞧了瞧他,撒開手來,擦了擦紅紅的眼睛,打個手勢,表示母子彆再擁抱,恭敬站著,一聲不吭。這中年男人恰是水若寒父親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