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應當!
她是梧城內富商孫創業的繼妻胡氏。
貴婦人眼稍一吊,薄如刀片的嘴唇向上勾起,先來個悠長宛轉的長歎。
“你說甚麼?大蜜斯出門?大蜜斯可向來不往外頭,外頭去,大蜜斯可不是那冇端方的人家出來的……”
蔡氏病病歪歪的活了兩三年方伸了腿兒,那都算那婆娘命硬。
等生下兒子,站穩腳根,那小丫頭就是她手內心的麪糰,還不是想如何摒擋便如何?
但是這般模樣的女子卻被稱呼為大蜜斯,可不是諷刺之極?
本來方纔那些耀武揚威,風景對勁……都不過是胡想!
“唉……我這歹命啊!當年也是年青貌美的好人家女兒,做甚麼偏要嫁到你們孫家來當填房,難怪人家說後孃難當,這狗肉貼不到羊身上!這都養了多少年了還是養不熟啊……”
那賤丫頭,住個柴房馬棚就夠了,那裡配住這麼好的屋子呢?
貴婦民氣內的小人,正叉腰仰天狂笑得歡樂,就聽耳邊有人叫了一句。
胡氏本來是個賣油小店家的女兒,隻因生得有幾分姿色,便心高氣傲,自發能配得起她的隻要官家富戶的少爺公子。
男人遠行,胡氏本來不樂。
身後的婆子善解仆人意,豎眉衝著門口尖聲呼喊,“磨蹭個甚?還不快出去,太太正等著用水呢!”
“太太操心著一大師子人,勞苦功高,讓你打個水,就委曲了大蜜斯的身份了?這每日呀,不是早就是遲,合著太太使喚不動大蜜斯?”
貴婦人眼皮未抬,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聞聲了。
胡氏是個故意眼的,儘管吊著男人胃口,抻著架子不肯進門做妾,把孫創業掙的銀子如流水般的往胡家撈,又勾的男人成日不著家,竟是如同做了胡家的上門半子普通。
貴婦人滿不在乎地伸了伸腰身,以手掩唇打了個哈欠,就聽外頭報了清脆的一聲,“太太,大蜜斯來了!“
這死丫頭白白占了個嫡出大蜜斯的名頭,就該跟小白菜一樣,吃足苦頭,受儘磋磨,幾時熬不住早早去了,那才稱她情意!
眼瞅著小丫頭老誠懇實的拎著紅漆馬桶往外走,婆子還不忘裝腔作勢,揚聲叮嚀。
白髮老夫眯起眼,慢吞吞懶洋洋地看著這一行人。
如此折騰,孫創業家中端莊的婆娘蔡氏焉能不氣?
通身大族太太範兒的胡氏,手搭在丫頭胳膊上,身後是四個婆子和倆仆人,瞅著這神采,那就叫一個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如本年景不好,生存比昔日吃緊,孫創業跟著幾個梧城的富商,去百裡以外的海城販貨……這辛苦活兒,本是早已不做的,還不是因這兩年,北邊戰亂連連,朝廷為挪出軍費,又往各地加了重稅,弄得各行各業日子難過,家家都比往年儉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