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宗子的高熱過了一夜方退了下去,病逝也有好轉之相。
本年入春稍晚,可到了仲春仲春末,也是百花爛漫、春光明麗的時候。上林苑裡群芳競開,桃李爭妍,粉杏白梨,綠柳碧波。春日置身花海,更是香氣撲鼻,沁民氣脾。
林雲熙微微一笑,“你放心,她就算猜到了也不會做甚麼,何況她眼下狐疑的可不是我。今後若查問起來,她本日所見,便可讓我無虞脫身。”
碧芷方恍然大悟,又沉吟著道:“奴婢大膽猜想,到了眼下,那些動靜通達的宮人們多數能猜出那幾個是皇後的人,偏皇後又不得不這般不包涵麵地將他們除了。隻怕任誰都要留個心眼,連忠於皇後孃孃的人也會感覺唇亡齒寒,哪怕今後皇後孃娘能把他們再挪出來,對這回的袖手旁觀,也不免存個疙瘩。這纔是主子說的,皇後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罷?”
林雲熙指著她又無法又好笑,“你覺得皇後是茹素的?我又不是神仙,一句話就能心願得嘗。”
林雲熙笑道:“外頭另有些風,如何不在內裡坐著?”
林雲熙含笑看著兩人,心下思忖,青菱聰明無能,碧芷卻更慎重全麵。琥琳姑姑年紀不小,若不自梳做個嬤嬤,必定是要放出宮去的,青菱行事若再謹慎些,倒能頂了琥琳;而碧芷胸中很有運營,待董嬤嬤好好教一教,可堪大用。至於旁的,秦路是個內侍,又才三十餘歲,總有十來年可抵,也夠教出幾個能用的人了。又想著壽安今後總要出閣讀書、冊封開府,她總需挑些好的先調教著,也不至於將來青黃不接。
宮裡出身略不錯些的嬪妃或明或暗,儘數都存眷於此。彆的臨時不提,就京中那些馳名的淑女,有各家夫人暗中來往,天然個個心中稀有,林雲熙也得了林夫人塞給她的一份票據。除了世家朱門嫡支旁支應選適齡的女子,也有很多才名、文名出眾的豪門淑女,更觸及其家中父兄族人的官職爵位,另有其他州郡望族出身、或麵貌出眾、或有賢名的適齡之人。
青菱聽了不由懊喪,抱著碧芷的手訥訥道:“是我想的不敷全麵。”
皇後心頭沉甸甸的,彷彿有個黑洞在不竭地往下沉。遊移、躊躇了好久,終是無法苦笑道:“不管如何,這罪老是要請的。賢人遷怒於我,也是我行事不周的原因。”又自嘲道:“我纔想著要以靜安宮事警告六宮不得怠慢皇嗣,竟連罪名都是現成的。”
壽安咧開嘴咯咯笑了,點著頭留著口水,含混不清得道:“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