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微微一頓,應了聲“是”,又道:“那張婕妤……”
張婕妤神采發白,來不及辯白甚麼,皇後已帶著人進了東偏殿。殿裡燒著炭盆,倒非常和緩,宮女內侍們收支還算有序,冇有打鬨拌嘴、偷懶耍滑的,皇火線略緩了冷肅的神情。
林雲熙微微一怔,笑道:“賢人但說無妨。”
慶豐帝道:“靜安宮的宮人服侍皇子不當,都換了吧,另挑了誠懇的來奉養。今兒的事到此為止,朕不想再聞聲一言半語,明白嗎?”
張婕妤這才真的慌了,三魂去了七魄,又怕又悔,連滾帶爬得伏在地上攥住皇後的裙角,連連哭喊道:“妾身不敢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今後必然好好照顧皇宗子!萬不敢有涓滴懶惰了皇後孃娘!千萬不要奉告賢人!妾身求您了!皇後孃娘!”
這一日可貴晴和,上林苑裡迎春伸展出金黃鮮豔的花朵,桃花杏花也從枝葉中暴露小小的花苞。眾妃恰在皇後宮裡閒話喝茶,奉養皇宗子的內侍急倉促來回話說:“皇宗子昨夜不適,今早俄然起了高熱,哭鬨不止。”
皇後心頭一凜,張婕妤聞得此言,已是花容慘白、驚駭悔怨,忙奮力掙開幾人鉗製,膝行兩步上前扯住慶豐帝的袍角,哭訴告饒道:“賢人!妾身曉得錯了,妾身不是用心的!請賢人明鑒!請賢人寬恕妾身一回!妾身求您了!賢人!妾身求求您了!”
她小聲道:“妾身看奉養皇子的宮人還算經心,再多的不是,您彆衝著他們,皇子錦衣玉食,日子過得卻辛苦,皇子年紀小不懂事,您謹慎傷了皇子的顏麵。”
乳母嬤嬤們忙跪了一地,紛繁請罪道:“娘娘息怒,奴婢不敢。”
林雲熙心頭一動,低頭緩緩暴露溫和的笑意,機會已到!
慶豐帝方忍了下來,“他們也算忠心,眼下服侍皇兒最要緊,要敲打調教不急在一時。”頓了頓,腔調便森冷了,“張氏可愛!竟敢淩辱吾兒!”
說到底,皇後是把本身的名聲看得比他這個賢人還首要罷了。
“是。”
本來太病院得了能隻幼兒體弱的新方劑,皇宗子日日用著,身材已好了很多。但他自生下來,慶豐帝隻派了得體的乳母嬤嬤教養,等閒不叫張婕妤見他,多數是讓皇後命人垂問。等皇宗子能認人說話,張婕妤尋著機遇來瞧時,他竟不認得這個生母,大哭起來。張婕妤氣得要命,覺得是乳母們教壞了皇子,便想方設法得給乳母找費事,揪著錯處就要大加獎懲。皇宗子本就靠近與他朝夕相處的乳母,張婕妤又如此作態,皇宗子更不肯意跟她說話、與她靠近。張婕妤鬨得過了,天然有慶豐帝的人來敲打,幾次三番下來,張婕妤不但厭了那些乳母,連親生兒子都不大喜好了,還抱怨疇前就是因為生了他才得寵的,若不是皇宗子生母這個名位能給她帶來榮光好處,她連看都不想再看這個兒子一眼。本來皇宗子住在主殿東邊的慎德堂裡,張婕妤不耐他在眼皮子底下,乾脆偷偷將他越挪越遠,最後竟遷到東偏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