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昂起螳螂似的脖子說:“有,隻要能報仇,我甚麼也不怕,死也不怕!與其如許活享福,還不如拚著一死痛快!”
“不錯,就是這個目標!”來福打斷了田武的闡發,“有一次,我端蔘湯來到他的寢室門前,健忘了拍門,一步闖了出來,見劉義德正將一個丫環按在床上……”
劉義德返回寢室,穿戴整齊,一會伏在床上壓迫止疼,一會捂著肚子在室內盤桓,不時地收回陣陣嗟歎。直到估摸著八兒媳早該返回繡房,這才重返廁所,但是不等走到近前,遠遠地瞥見短牆的紅綢腰帶仍在閃動,萬般無法,隻好再次龜縮於室,埋頭等候。但是,腹中拂騰之物卻不肯饒他,迫使他必須以百米的最高速率向廁所衝線:短牆上的紅腰帶又將他拒於門外,彈回寢室。劉義德如許來回折騰了三五個來回,但是短牆上的明燈仍未油儘,花朵仍未殘落,火苗仍未燃燒,他憋無可憋,隻聽“轟”的一聲悶響,連屎帶尿一起便到了褲襠裡,淺黃色的穢物順著褲筒外淌,如同溪流,臊臭熏天……
“這有甚麼不敢的,你就等著瞧吧!”來福一樂三顛地去了。
田武將信將疑地問道:“劉義德身邊那麼多男奴女婢,為何單命你來端蔘湯呢?”
齊國的民風,不管家中如何富豪,廁所俱都男女混用,且建於露天。倘像明天都會那樣男女廁所分用,劉義德斷不會如此狼狽。
田武眉飛色舞地說:“如此說來,我們有可乘之機了!”他向來福招招手說:“快,伏耳過來!”
田武皺著眉頭闡發說:“我想,他這準是藉機折磨你。比方說,你端湯早了,晚了,快了,慢了,蔘湯涼了,熱了,他都能夠此為藉口罵你,打你,獎懲你……”
劉義德曉得中人奸計,受人玩弄,大興問罪之師,欲弄個水落石出,嚴加懲辦,來福天然是審判的重點。但是,轟霹雷隆地搞了幾十天,弄得全府高低雞犬不寧,草木皆兵,但卻毫無成果,隻好偃旗息鼓,草草出兵,這統統固然都是在府內奧妙停止,對外周到封閉動靜,動靜也還是不脛而走,鬨得滿城風雨,婦孺皆知,並且變成了“劉義德與八兒媳的紅腰帶”。
三天後的一個淩晨,劉義德喝了蔘湯,正欲找茬刁難來福,忽感腹中模糊作疼,繼而翻江倒海般地澎湃起來,疼如刀絞,撕肝裂膽普通。俄然,五臟六腑彷彿一股腦變作糞便,決堤大水般地向肛腸泄去。他倉猝衝出房門。赤裸著雙腳,提拎著褲腰,直奔廁所。空中正紛繁揚揚地飄著鵝毛大雪,天井中的積雪有半尺多厚,劉義德在冇腳脖子深的積雪中進步,雖隻要天涯之遙,但卻比跋山渡水還難。他深一步,淺一步,屎克郎似的跌跌撞撞,好不輕易來到廁所跟前,正欲舉步闖進,忽見短牆上搭著一條紅綢腰帶。天,地茫茫,房屋、牆頭、天井、花草、樹木,俱都銀裝素裹,潔白一片,唯有這腰帶是紅的,明燈般的閃動,花朵一樣開放,火苗似的燃燒。這紅腰帶奉告劉義德,新婚的八兒媳婦正蹲於廁所當中便利,決然不成擅入。在門外稍候半晌吧?不可,一則雙腳凍得貓咬鑽心,二則讓八兒媳撞見了也不美妙,因而倉猝捧腹返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