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玄宗因內監馮神威,奏言安祿山不驅逐聖旨,倨傲無禮,心中甚怒。神威又奏道:“據他恁般情狀,奴婢當時如入虎口,幾近不能複見皇爺天顏矣!”說罷哭泣流涕,玄宗更加憤怒。自這天夕在宮中,說安祿山負恩喪心,恨罵一回,又沉吟凝想一回。楊妃冇何如,隻得安閒解勸道:“安祿山原係番人,不知禮數;又因常日過蒙陛下恩愛寵極,待之如家人父子普通,未免習成高傲惰慢之故態,不覺一時狂肆,何足惱亂聖懷。他前日表請獻馬,或者原無反意,當今他有兒子在京師,結婚宗室,他若在外謀為不軌,莫非不自顧其子麼?”本來祿山的宗子名慶宗,次子名慶緒。那慶宗聘玄宗宗室之女榮義郡主為配,是以祿山出鎮範陽時,留他在京師就婚;既結婚以後,未到範陽,尚在京師,故楊妃以此為解。當下玄宗傳聞,沉吟半晌道:“前日安慶宗與榮義郡主結婚之時,朕曾傳諭禮官,召祿山到京來觀禮,他以邊務倥傯為辭,竟未曾來;現在可即著安慶宗上書於其父,要他入朝賠罪,看他來與不來,便可知其心矣。”隨命高力士諭意於安慶宗,作速寫書,遣使送往範陽去;又道朕近於清華宮新置一湯泉,專待祿山來沐浴,彼豈不憶昔年洗兒之事乎,書中可並及此意。
前者大人表請獻馬,天子深嘉忠悃,止因部送人多,恐有騷擾,故諭令暫緩,初無他意。乃詔使回奏,深以大人簡忽天言,可為怪。幸天子寬仁,不即督過,大人宜便星馳入朝賠罪,則高低猜忌儘釋,讒口無可置喙,身名俱泰,爵位永保,豈不善哉!昨又奉聖諭雲:華清宮新設泉湯,專待爾父來就浴,彷彿往時耍戲洗兒之寵,此尤極荷天恩之隆渥也。況男婚事已畢,而定省久虛,渴思仰睹慈顏,少申子婦之誠懇。不孝男慶宗,書啟到日,即希命駕。
天子欲親征,太子將監國。奸臣驚破膽,庸臣計無出。
權奸還自誇先見,激反強梁,勢已披猖,縱募新兵那可當。
慢道豬龍難致雨,也能驟使水淋淋。
慶宗領旨,隨寫下一書呈上禦覽,本日遣使齎去,隻道祿山天然見書便來。誰知楊國忠內心,卻恐怕祿山看了兒子的書,端的來京時,朝廷需求留他在京。他有宮中線索,將來必定重用,奪寵奪權,與我不便;不如早早激他反了,既能夠實我之言,又可永絕了與我爭權之人,豈不甚妙。時有祿山的門客李超在京中,國忠誣害他,打通樞紐,遣人捕送禦史台獄,按治正法,使祿山危不能自安。又密奏玄宗說:“慶宗雖奉旨寫書,必然自另有私書致其父,臣料祿山必不肯來;且不日必有行動。”又一麵密差親信,星夜潛往範陽一起,漫衍流言,說道:“天子以安節度輕褻聖旨,輕瀆天使,又察出他的交通宮中私事,非常大怒,已將其子安慶宗拘囚在宮,勒令寫書,誘他父親入朝賠罪,便把他們父子來殺了。”祿山聞此流言,甚是怕懼可懼。不一日,公然慶宗有手劄來到,祿山忙拆書旁觀,其書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