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為朋何有黨,正因邪正兩途分。
屈軼曾生黃帝時,自能指佞最稱奇。
漫言朋字終難正,欲正臣時先正君。
若與三郎永共同,祿山密約豈無緣?
樓前百戲合作新,唯有長竿妙出神。
是日歡宴至晚夕,樓上掛起花燈,百般名色分歧,光彩眩目。玄宗正與眾官賞玩間,隻聽得樓前人聲鼎沸,也有嬉笑的,也有爭嚷的,也有你呼我應者的,聲音極其喧鬨。玄宗問是何故,內侍世人啟奏,說樓下百姓爭看花燈,擁堵鼓譟,嗬叱不止,伏候聖裁。玄宗道:“可著該管官嚴飭禁約,再著衛士振威彈壓;如再不止,拿幾個責治示眾便了。”劉晏忙奏道:“人聚已眾,不成輕責;況陛下與民同樂,許其眾看,如何又加責治。以臣鄙意,莫如使梨園樂工,當樓奏技,傳諭世人靜聽,彼蒼生喜於聞所未聞,則人聲自息矣。”玄宗點頭道:“此言極善。”遂命內侍先傳聖旨,曉諭世人,隨後命梨園眾後輩,一個個的錦衣花帽,手執樂器,出至樓頭,齊劃一整的都站立於花燈之下。世人擁著張望,那歡笑之聲雖未即止,然不似疇前的喧鬨了。高力士奏道:“眾樂工當中,惟李謨的羌笛尤其擅名,是乃世人之所最為喜聽,宜令樓下世人,清聽一曲,以息眾喧。”玄宗依其所奏,傳命李謨先單獨當樓吹笛。李謨領旨,當樓麵前向下把手一指,大聲說道:“我李謨奉聖旨先自吹笛,使與你們世人聽聽;你們若果知音,須靜聽者。”說罷,雙手按著一枝紫紋雲夢竹的笛兒,宏亮嚦嚦,吹將起來了。這一笛兒,真吹得響徹雲霄,鸞翔鶴舞,樓下千萬千千的人,都定睛側耳,寂然無聲。玄宗大喜。恰是:
但向樓頭勤取樂,何嘗肯把政來勤。
且說玄宗聽信安祿山之言,將三鎮險要之處,儘改用番人戍守,韋見素進諫不從。一日,韋見素與楊國忠同在上前,高力士侍立於側。玄宗道:“朕春秋漸高,頗倦於政,今以朝事付之宰相,以邊事付之將帥,亦複何憂?”高力士奏道:“誠如聖諭,但聞南詔背叛,屢致喪師;又邊將擁兵太盛,朝廷必須有以製之,方能無有後患。”玄宗說道:“汝且勿言,宰相稱自有調劑。”本來那南詔,即今雲南處所,南蠻人稱其王為詔,本來共有六詔,此中馳名蒙舍詔者,地在極南,故曰南詔。五詔俱微小,南詔獨強,其王皮邏閣,賄賂於邊臣,請合南地六詔為一。朝廷許之,賜名歸義,封之為雲南王,後竟自恃強大,舉兵背叛。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率兵與戰,被他殺敗,士卒死者甚多。楊國忠與鮮於仲通有舊好,掩其敗狀,仍敘其功;後又命劍南留守李密,引兵七萬討之,覆被殺敗,全軍淹冇。國忠又隱其敗,轉以捷聞,更發大兵前去征討,前後死者,不計其數,人莫有敢言者。高力士偶爾言及,國忠趕緊粉飾道:“南蠻叛變,王師征討,天然安定,無煩聖慮;至若邊將擁兵太盛,力士所言是也。即如安祿山坐製三大鎮,兵強勢橫,大有異誌,不成不慎防之。”玄宗聞其言,沉吟不語。韋見素奏道:“臣有一策,可潛消安祿山之異誌。”玄宗問道:“是有何策?”韋見素道:“今若內擢安祿山為平章事,召之入朝,而彆以三大臣分為範陽、平盧、河東三鎮,則安祿山之兵權既釋,而奸謀自沮矣。”楊國忠道:“此策甚善,願陛下從之。”玄宗口雖應諾,意猶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