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蒲點籌,洗兒賜錢。家法相傳,啟後承前。
手剪青絲酬聖德,頓教心誌厚利誘。
人生七情六慾,唯有好色之念,最難消滅。豔冶當前而不動心者,其人若非大聖賢、大豪傑,定是個愚夫呆漢。所之前人原不由人好色;但好色當中,亦有禮焉。苟徒逞男女之情慾,不顧名義,瀆亂體統,高低宣淫乃至醜聲傳播,如何使得?
轉頭再顧更媚主,今後傾城複傾國。
大腹肥軀野漢,千嬌百媚宮娃。
玉鑒塵生,鳳奩香殄,懶蟬鬢之巧梳,閉縷衣之輕練。苦孤單於蕙宮,但注思乎蘭殿;信標梅之儘落,隔長門而不見。況乃花心颺恨,柳眼弄愁。暖風習習,春鳥啾啾。樓上傍晚兮,聽鳳吹而回顧;碧雲日暮兮,對素月而凝眸。溫泉不到,憶拾翠之舊事;閒庭深閉,嗟青鳥之信修。緬夫太液清波,水光蕩浮;歌樂賞宴,陪從宸修。奏舞鸞之妙曲,乘畫鷁之仙舟。君情纏綿,深敘綢繆。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靡休。何期嫉色庸庸,妒心沖沖,奪我之愛幸,斥我乎幽宮。思舊歡而不得,相夢著乎昏黃。度花朝與月夕,慵獨對乎東風。欲相如之奏賦,奈世才之不工。屬愁吟之未竟,已響動乎疏鐘。空長歎而掩袂,步遲疑乎樓東。
何由相互迷戀,宿世歡樂朋友。
自此安祿山肆橫無忌。玄宗又命安祿山與楊國忠兄妹結為家屬,經常來往,犒賞極厚,一時之貴盛莫比;又加賜韓國、虢國、秦國三夫人,每月各給錢十萬,為脂粉之資。三位夫人當中,虢國夫人尤其妖豔,不施脂粉,天然天生斑斕。當時杜工部有首詩雲:
虢國夫人承主恩,黎明騎馬入宮門。
癡兒肥蠢,娘看偏奇俊。何意洗幾蒙賜,更阿父能幫興。不堪嬌妒性,暫離宮寢。一縷香雲輕剪,便重得君王幸。
且說秦國模、秦國楨兄弟二人,都在翰林供職,這秦國模為人剛正,隻看他不肯占其弟之科名,可知是個有品有誌之人。他見貴妃擅寵,楊氏勢盛,祿山放縱,宮闈不謹,因激起一片嫉邪愛主之心,便同其弟計議,連名上一疏,謂朝廷爵賞太濫,女寵太盛;又道安祿山本一塞外健兒,廖膺節鉞,宜令效力邊陲,不成縱其出入宮闈,致滋物議,其言甚切直。疏上,玄宗不悅。群小交進讒言,說他語涉訕謗,宜減輕譴。有旨著廷臣議處,幸虧賀知章與吳筠上疏力救,玄宗乃降旨道:“秦國模、秦國楨越職妄言,本當定罪、念係勳臣後嗣,新進無知,姑免窮究,著即致仕去;此後如再有瀆奏者,定行重處。”此旨一下,朝臣側目。時奸相李林甫,欲乘機蔽主擅權,對眾諫官說道:“今上聖明,臣子隻宜將順,豈容多言?諸君不見立仗之馬乎,日蝕三品料。若一鳴,便斥去矣。”自此諫官結舌不言。玄宗隻道天下承平無事,又嘗親閱庫藏,見財賄充盈,一發誌驕意滿,視金帛如糞土,犒賞無窮,統統朝政,俱委之李林甫。那李林甫奸猾非常,心雖甚忌楊國忠,表麵卻與和好;又畏太子賢明,常思與國忠潛謀傾陷。又有揣知安祿山之意,微詞冷語,說著他的苦衷,使之心折驚佩;卻又以好言安撫之,使之欣感不忘,因此朋比為奸,逢迎君心,以固其寵。玄宗深居宮中,日事聲色,覺得天下承平無事,那曉得楊貴妃竟與安祿山私通。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