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鑾遊禁苑,侍賞出蘭闈。雲掩攢峰儘,霞低捶浪旗。
今不說高宗到感業寺中行香回宮;再說武夫人到了房中,懷清說道:“夫人好了,皇爺駕臨,特囑夫人蓄髮,便要取你回宮。將來執掌昭陽,可指日而待,為何夫人雙眉反蹙起來?”媚娘道:“宮中寵幸,久已預感必來,可自為主;隻是現在一個馮郎,反被我三人弄得他削髮爲僧,叫我與你作何計籌之?”懷清道:“我們且不要愁他,看他出去如何樣說。”隻見馮小寶進房來問道:“你們為甚麼悶悶的坐在此?”小喜道:“武夫人與四師父,在這裡愁你。”小寶道:“你們好不癡呀,夫人是不曉得,我姐姐久已聞知,我小寶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妻室,又不想長進,隻想在和順鄉裡度日;本日逢著夫人,可貴懷清姐姐分愛,得沾貴體,又兼喜女人幫襯;這類恩典,不要說為你三人剃了頭髮,就死亦不敷惜。”懷清道:“隻是出了家,可貴婦人睡在身邊,生男育女。”小寶道:“姐姐,你不知那些婦人,巴不得有個和尚,整日夜摟住不放出來。”武夫人道:“若如此說,你將來有了好處,不想我們的了。”小寶道:“是何言歟!若要如夫人這般傾城姿色,世所罕見;即如二位之尚義情癡,亦所可貴;但隻求夫人進宮時,攛掇朝廷,賞我一個白馬寺主,我就得揚眉了,猜想和尚冇有甚麼官兒在裡頭,能夠做得。”懷清道:“你這話就差了,可貴天子隻是男人做得,或者武夫人掌了昭陽,也做起來,亦未可知。”武夫人笑道:“這且慢與他爭辯,隻要你心中有我們就夠了。”小寶跪下罰誓道:“彼蒼在上,如果我馮懷義,今後忘了武夫人與懷清師父、小喜女人的恩典,天誅地滅。”武夫人脫下一件笠衫,懷清解下玉快意,小喜也脫一件粗衣,三件東西,贈與馮小寶,正在丁寧之際,隻見長明固執一壺酒,老婆子捧了夜膳,擺在桌上。長明道:“馮師父,我斟一壺酒與你送行,你不成忘了我。論起剛纔在天子麵前,我認了你是個侄兒,你徹夜該睡在我房裡纔是;但是我白叟家年紀有了,不敢作陪,隻要你到白馬寺中去,收幾個好門徒來下顧就是。快些吃杯酒兒睡了,明日好到寺裡去。”說了,出房去了。小寶與媚娘等三人到五更時,聞聲鐘聲響動,隻得起家清算,大師下淚送彆懷義出庵不題。
風景因人成勝概,滿目更無塵可礙。等閒驚地喜相逢,愁方解,心先快,明月清風如有待。誰信門前鸞輅隘,彆是人間花天下。座中無物不清冷,情也在,恩也在,流水白雲真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