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宵,秦叔寶家中整治二席酒,悄悄叫人抬進南牢。比及玄成、懋功來時,日已晌午了。三人俱換了便服,大師跟了一個小廝,各坐小轎,來到南牢門首。先是小廝去報知,獄官徐立本如飛開門,接了出來。魏玄成三人叫小廝打發轎人歸去,義導引到囚室與秦王、文靜相見了。秦王、文靜各各拜謝深恩。懋功道:“非弟輩俱屬蒙瞽,不識殿下賢明,有屈囹圄,這也是殿下與劉兄,數該有這幾日災厄。今因主公提師討凱公去了,是以我們出去一候,冀聆教益。”魏玄成道:“隻是此地怎好坐?”秦叔寶道:“酒菜已安排在裡邊。”劉文靜對徐懋功道:“獄官徐立本,雖官卑職小,卻非平常之人。承他朝暮殷勤奉侍,實出不測;況他才乾識見,另有一種與人分歧處。”一頭說,世人已到裡邊,倒是三間精室,滿壁圖書,儘是格言善行。三人請秦王上坐,劉文靜次之,玄成、叔寶、懋功各各坐了。秦霸道:“承三位先生盛情,世民有何德能,敢勞如此青盼。那獄官徐義扶,雖居打更之職,定不久於人下者。承他日夕周旋,愚意欲借花獻佛,邀來一坐,未知三位先生肯屑與他同坐否?”徐世勣道:“他原是隋朝科甲出身,當日主公原教他為司馬,不知甚意,誌願居刑曹監守。”魏征道:“吾也聞他是個樂善好道成心機的人,如許天下的官兒論甚大小,快請出來。”小廝請了徐立本出來,謙讓了一回,隻得於末席坐下。
惺惺自古惜惺惺,說與庸愚總不解。
一日,秦叔寶與魏玄成在徐懋功府中小飲,提及秦王之事。叔寶大笑起來。徐、魏兩人問道:“秦兄有何好笑?”叔寶道:“吾想我們程兄弟,真是個蠢才。”懋功道:“那見他蠢處?”叔寶道:“當日在老君堂,要舉斧殺死秦王之時,忽現出五爪金龍,向斧抓住,是以弟見了,忙把雙鐧架住,不好私放他,隻得解將進京。程兄弟竟認秦王是黃蟒蛇精,需求除他,豈不是好笑?”玄成道:“吾見秦王,龍姿鳳眼,真命世之主。前日主公要殺他,以是力勸監禁南牢。將來數儘歸唐,必至玉石俱焚,如何是好?”懋功道:“吾們這幾個親信兄弟,現在趁他被難之時,先結識他,今後相逢,也好做一番奇蹟。”叔寶不好說昔日有恩於唐主,今又救了秦王之命,隻得點頭道:“徐大哥說得是。”玄成道:“據我之見,還該趁主公未歸,大師攜一尊到那邊去,與秦王、文靜敘一敘,也見我們這幾個不是自覺之人。未知二兄覺得何如?”叔寶回聲道:“魏兄說得極是,弟正有此心。明日二兄早來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