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敬聽了歎道：“此真慨世隱者之歌，義臣無疑矣！”忙下船，叫船伕搖邇來，嚇得那三四個村童，跑登陸去了。淩敬跨上船來，舉手向楊義臣道：“故交彆來無恙？”義臣舉眼，見一布袍葛巾的儒者來前，問道：“汝是何人？”淩敬道：“淩敬自彆太仆好久，不想太仆須鬢已蒼，憶昔相從，多蒙教誨，至今戴德。現在相逢，何異撥雲睹日。”義臣見說，便道：“本來是子肅兄，好久不見，本日緣何得暇一會，快請到寒捨去。”遂攜淩敬的手登岸，叫小童撐船到船舫裡去，自同淩敬到草堂中來，敘禮坐定。楊義臣問道：“不知吾今歸那邊？”淩敬道：“自彆以後，身無所托，因見竇建德有容人之量，以此歸附於夏，官封祭酒之職。因想兄台，故來相訪。”義臣便設席相待，酒過數巡，淩敬叫從人取金帛，列於義臣麵前。義臣驚道：“此物何來？”淩敬道：“此是夏主久慕公才，特令敬將此禮品獻公。”義臣道：“竇建德曾與我為仇讎，今彼以貨取我，必有原因。”淩敬道：“目今主上被弑，群英並起，各殺郡守以應諸侯，欲為百姓除害，以安天下。凡懷一才一藝者，尚欲效力，太仆抱經濟之略，負孫吳之才，乃居住蓬蒿，空老林泉，與草木為休慼，誠為可惜。今夏主仗義行仁，改稱帝號，四方呼應，久知太仆具棟梁之材，特來迎聘，救民於水火當中，致君於堯舜之盛，萬勿見卻，有虛夏主懸望。”義臣道：“忠臣不事二君，節女不更二夫。我為隋臣，不能匡救君惡，致被逆賊所弑，不能報仇，而事彆主，何臉孔立於世乎？”淩敬道：“太仆之言謬矣！今天下豪傑，各自主國，隋之鼎祚已滅儘矣，何不熟思之，若欲報二帝之仇，不若歸附夏主，借其兵勢，往誅背叛，豈不稱太仆之心，完太仆之願乎？”楊義臣被淩敬幾句話打動了苦衷，便道：“細思兄言，似亦有理。聞得建德能屈節下士，又無篡逆之名；但要允吾三事，即往從之，不然決不敢領命。”淩敬問：“何三事？”義臣道：“一不稱臣於夏；二不肯顯我姓；三則擒獲化及、報了二帝之仇，即當放我償還田裡。”淩敬道：“隻這三事，夏主有何不從。”義臣見說，即叫人收了禮品，淩敬即便告彆。義臣囑道：“此去曹濮山，有強寇範願，極其勇猛，領盜數千，遠靠泰山，覺得巢穴，逢州掠取客貨。當今盜窟絕糧，四下剽掠，兄若收得範願，返國助振軍旅，足能滅許。”楊義臣向淩敬附耳數語，淩敬點首，告彆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