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衰如丸轉,工夫速,好景不終留。記北狩豪傑,南巡繁華,牙檣錦纜,到處遨遊。忽轉眼夕陽鴉噪晚,野岸柳啼秋。暗想當年,追思舊事,一場好夢,半是揚州。不幸能幾日?花與酒,變成千古閒愁。謾道半生消受,骨脆魂柔。奈歡娛萬種,易窮易儘,愁來一日,無了無休。說向君如不信,試看練纏頭!
耽花嗜酒心頭病,囗粉沾香骨裡緣。
煬帝看了這般風景,不堪憤恨道:“那邊是風吹落,都是妖花作怪,不容朕見;不儘根砍去,何故泄胸中之恨?”隨傳旨叫擺佈砍去。眾夫人勸道:“瓊花天下隻要一根,留待來年著花再賞;若砍去便絕了此種。”煬帝怒道:“朕巍巍天子,既看不得,卻留與誰看?今且如此,安望來年?便絕了此種,也無甚事。”連聲叫砍,寺人誰敢違拗,就將儀仗內金瓜鉞斧,一齊砍伐。頓時將天上少、人間稀的瓊花,連根帶枝都砍得潔淨。煬帝也無興喝酒,遂同蕭後上輦,與眾妃子回到苑中去了。
調寄《風騷子》
煬帝對蕭後道:“朕與禦妻們下龍舟遊九曲河,何如?”蕭後道:“氣候晴明,湖光山色,必有可觀。”煬帝叮嚀擺佈,擺宴在龍舟,去遊九曲。因而一行扈從,都迎進苑中。煬帝與蕭後眾夫人等齊下龍舟,一頭喝酒,一頭旅遊,東撐西蕩,遊了半日,無甚興趣。煬帝叫停舟起岸,大師上輦,漸漸的遊到大石橋來。時價四月初旬,早已一彎新月,斜掛柳梢,幾隊濃蔭,平鋪照水。煬帝與蕭後的輦到了橋上,那橋又高又寬,都是白石砌成,光亮如洗,兩岸大樹覆蓋,橋下五色金魚,來往泅水。煬帝因瓊花落儘,受了大半日沉悶,今看這段風景,竟如吃了一帖清冷散,心中感覺利落,便叫停輦下來,取兩個錦墩,同蕭後坐定。叫擺佈將錦褥鋪滿,眾夫人坐定,擺宴在橋上。煬帝靠著石雕欄,與眾夫人談笑喝酒。秦夫人道:“此地甚佳,不減畫上平橋景色。”蕭後問:“此橋何名?”煬帝道:“冇馳名字。”夏夫人道:“陛下何不就本日風景,題他一個名字,留為後日嘉話。”煬帝道:“說得有理。”低頭一想,又四週數了一遍,說道:“風景因人而勝,前人有七賢鄉、五老堂,皆是以人數聞名。朕同禦妻與十五位妃子,連朱貴兒、袁寶兒、吳絳仙、薛冶兒、杳娘、妥娘、月賓七個,共是二十四人在此,竟叫他做二十四橋,豈不妙哉!”大師都歡樂道:“好個二十四橋,足見陛下無偏無黨之意。”遂奉上酒來。煬帝非常暢快,連飲數杯,便道:“朕前在影紋院,聞得花妃子的笛聲宏亮,令人襟懷疏爽,何不吹一曲與朕聽?”梁夫人道:“笛聲需求遠聽,更覺婉轉宛轉。”狄夫人道:“宵來在夏夫人院裡望蝶樓上,聽得李夫人與花夫人兩個,一個吹一個唱,始初尚覺笛是笛,歌是歌,聽到後邊,一回兒像儘是歌聲,一回兒像儘是笛聲,真聽得神怡心醉。”蕭後道:“這等好勝會,你們再不來挈我。”煬帝問道:“他歌的是新詞,是舊曲?”夏夫人道:“是沙夫人剋日做的一隻北罵玉郎帶上小樓,卻也虧他做得甚好。”煬帝喜道:“妃子記得麼?試念與朕聽,看通與不通。”夏夫人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