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煬帝自登寶位,退朝以後,即往宣華宮,儘情交歡,任情取樂,足足半月不足。當初蕭後在東宮,原朝夕不離,極相恩愛;今立皇後,並不一幸。蕭後初起疑他新喪在身,彆宮獨處。厥後探聽,他夜夜在宣華宮裡淫蕩,不覺大怒道:“才做天子,便如此淫亂,將來作何底止?”這日恰適煬帝退朝進宮,蕭後便扯住嚷道:“好個天子,才做得幾日,便背棄正妻,奸騙父妃;若再做幾年,天下婦人,都被你狂淫儘了!”煬帝道:“偶爾適興,禦妻何必起火?”蕭後道:“偶爾不偶然,我也不管你,隻趁早將他罰入冷宮,不容見麵,妾就罷了。若還戀戀不捨,妾傳一道懿旨,將這醜形,曉與百官,叫你做人不成。”煬帝著忙道:“禦妻這般性急,容朕漸漸區處。”蕭後道:“有甚區處?或舍他不得,妾便叫宮人去欺侮他一場,看他羞也不羞。”煬帝原畏蕭後,今見他說話動氣,心下更加著忙,隻得起家說道:“禦妻少說,待朕去與他申明,叫他尋個自便,朕就回宮,與禦妻告罪。”蕭後道:“講不講也由陛下,來不來也由陛下,妾自有處。”
無數暗香聞滿戶,幾株垂柳照清池。
煬帝寫完,也疊成一個方勝,仍叫中官再去。宣華見了這詞,見煬帝情義諄諄,不便再辭,隻得重施朱粉,再畫蛾眉,駕了七香車兒,竟入朝來。煬帝見了,喜得骨爽神蘇,伴同宣華,到中宮來見蕭後,蕭後見了,心下固然不樂,因曉得煬帝的性兒,隻得勉強做好人,歡天喜地,叫排宴道賀。恰是:
卻說宣華自從出宮,也偶然望幸,竟日不描不畫,到也安逸安閒。這日忽見中官奉旨來宣,他就對中官說道:“妾既蒙聖恩放出,如落花流水,安有複入之理?你可為我推卻皇爺。”中官奏道:“皇爺在宮,立召娘娘,時候也等待不得,奴婢焉敢白手回旨?”宣華想一想道:“我自有處。”取鸞箋一副,題一詞於上,壘成方勝,付於中官道:“為我持此稱謝皇爺。”中官不敢再強,隻得拿了回奏煬帝;煬帝忙拆開一看,倒是一首《長相思》。詞道:
香徑蘼蕪滿,蘇台鹿麋遊。清歌妙舞木蘭舟,孤單有暖流。
走下殿將出苑門,俄然一陣陰風,劈麵刮來,吹的毛骨聳然。昂首隻見宣華夫人,走近前來,對著楊素喊道:“楊仆射,當初晉王謀奪東宮之時,有你冇有我,有我總有你。”楊素此時竟忘了宣華是死過的,便道:“這過去之事,夫人本日何必再提?”宣華道:“現在皇爺差我來,要與你證明這一案。”楊素道:“剛纔我在裡頭賜宴,並不提起。”說猶未了,隻見文帝頭帶龍冠,身穿袞服,手內執金鉞斧,坐在清閒車上,攔住罵道:“你弑君老賊,還要強口!”把金鉞斧照頭砍來,楊素遁藏不及,一交顛仆在地,口鼻中鮮血迸流。近侍瞥見,忙報與煬帝。煬帝大喜,即命衛士扶出楊素;扶得到家,稍稍醒來,對其子玄感道:“吾兒,謀位之事發矣,可急備後事。”未到半夜,即便嗚乎哀哉尚饗。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