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年關，整條街的店鋪幾近都關了，唯獨燈籠坊和煙花爆仗鋪子還能接幾單買賣，孫成既曉得裴二爺已回物華，便曉得以雲卿的性子必然得年前來接嵐園人歸去不成，是以一邊籌辦著家裡年貨，一邊還每天來店裡守上幾個時候，做做買賣順帶著給嵐園的伴計們算算人為，隻是一向冇見嵐園有人過來。比及今兒一大早，店裡的伴計慌鎮靜張尋了他，磕磕巴巴說外頭出了事，孫成一看，才見商陸與紫蘇著人抬了五十頂肩輿，每一頂都稱得上精美華麗，就挨著牆根兒一溜兒橫擺在蘇記前麵的大街上。街上人雖未幾，但耐不住個個兒都冇見過這等陣仗，以是未幾久這條街就叫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雲卿偷偷笑，點頭說：“是，侄女曉得了。”

裴二爺本是至心，孫成又那裡受得起，直慌得要跪下，雲卿卻拉開二人，笑說：“爹爹也是，明知他不敢受你這一拜的。”又對孫成道：“我爹爹是至心要謝你，你既不敢受，便由我替他稱謝。”說著恭祭奠了一拜，說：“多謝孫店主。”

裴二爺本就表情大好，又見孫成其人聰明而不失渾厚，當下非常歡樂地說：“孫店主客氣，若非你仗義脫手，我嵐園中人大半是要流落街頭了。且受裴某一拜。”

裴老爺將青瓷罐子遞給她，說：“這是方纔那味茶，寧神去火最好不過了，你若喜好就拿著喝。”

裴二爺不必細想便曉得是誰，不免一歎，說：“裴家這個坎兒你不是早算出來了麼，又冇得解。若非如此，你那裡捨得罷手不管，任由嫂嫂在裴家混鬨？連我當日要走，你也不攔著，還說早些走了好。真是窺測天機，反累了本身。”

雲卿忙接過連連伸謝。裴老爺笑得平和又慈愛，又細細叮囑一些喝茶事件，雲卿一一記下，頗感收益。裴二爺算著時候，翻了個白眼扯過雲卿說：“你教好你兒子就夠了，跟我閨女嘮叨個甚麼？”又睨了裴子曜一眼，還是看不大紮眼的模樣，卻轉而對裴老爺說：“等開春了你也去嵐園住一陣子，你去了我也就不出門了，咱哥倆好好歇歇。整天為這些個冇知己的費經心機，他們也不會替我們多想一分半分，還不如撇開他們本身樂嗬過日子。”

裴老爺抱著裝著黑曜石牌的木盒，沉默半晌，方笑說：“便是你說的，我疼我兒。”

雲卿與裴子曜在門外候著，各自低頭，偶爾昂首四目相接，又無言以對。雲卿的確是恨足了裴家，即便看裴老爺的麵子也冇法停歇這股子怨氣，但麵對裴子曜，表情實在有幾分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