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垂涼並不上前,隻是遠遠地對裴二爺抱拳算作施禮,裴二爺卻老邁不樂意,“哼”一聲對雲卿說:“不熟諳最好,此人可真討厭!”
雲卿展開眼時,劈麵而來的恰是蘇記門前幾串奶紅色的羊皮燈籠,透著氤氳暈白的光。燈下有一人正與孫成說話,聽得馬蹄聲便笑著昂首,那人長身玉立豐神朗朗一如初見,教雲卿好一陣恍忽。裴二爺卻也勒了馬,看了慕垂涼好一陣子方問雲卿說:“卿兒,你認得他?”語氣大為不屑。
雲卿一怔,也忘了本身正生著徒弟的氣,忙說:“認、認得……哦不,不太認得,隻曉得是慕家、慕家的……”她這廂說得磕磕巴巴,慕垂涼天然笑意更深,彷彿看她笑話,雲卿尚惱著他,便也開口不言,將頭扭向另一邊。
慕垂涼更加樂不成支,彷彿從未如此高興過。師徒倆心機雖不在一處,看那人笑卻都看得心煩,便早早兒地策馬回府了。
盧大人一驚,順著裴二爺目光往蓼花樓裡一看,這纔看到蔣寬竟鼻青臉腫渾身是傷,一條胳膊上草草紮的一方帕子早就讓血給洇透了,看著甚是嚇人。他自曉得蔣家最是盛氣淩人,而裴二爺既找好了由頭,這裡便也不需操心了,因而倉促向裴二爺道了謝便進門去瞧蔣寬的傷勢。
裴二爺住的醉望齋與雲卿的拾雲軒中間隻隔著個花圃。此時還在臘月,園子裡隻要幾株寒梅盛開,粉色紅色碧色皆有,算個裝點,中間唯有一株紅梅,開得雖不盛,但老樹虯枝,獨占神韻。雲卿路過此處,卻聞到一股異香,其味芬芳醇厚,大分歧於婢女之清寒,雲卿少不得止步看去,便疑道:“咦,嵐園何時來了客人?”
雲卿聞言下認識欲辯,卻見慕垂涼渾不在乎,遠遠地笑得更加高興,雲卿便再度收回目光,咬著嘴唇點頭擁戴說:“是了,他此人最討厭了!”
恰是此時,內裡人群俄然喧鬨起來,雲卿昂首一看,竟是盧府尹親身帶了大隊人馬過來。雲卿遠遠看著,隻覺盧府尹彷彿不悅,似丈二和摸不著腦筋,像是經彆人提點才走這一遭、底子不曉得此番來蓼花樓所為何事一樣。裴二爺卻頓時笑了,如有所思點點頭,自言自語說:“好小子,果然是小我精!”聽得雲卿如墜霧裡。
這時候,裴二爺已一拍雲卿腦袋扣抵了她大氅上的兜帽並將她摟在臂彎,這才上前笑說:“哎唷竟是盧大人!見過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