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是及至六月上旬，都有大筆的銀子經雲卿之手流入蔣寬手中。六月初十以後，慕老爺子已不肯再讓她在賬上支銀子了。

見雲卿還是揉著額頭，裴子曜體貼問說：“但是那裡不舒暢？若不介懷，我――”

如何曉得？

裴子曜卻輕聲道：“不如坐下，容我給你號個脈吧！”

“裴子曜……”雲卿深吸一口氣，伸脫手腕，死力穩住聲音，“我、我是說……”

雲卿一顆心都放在他號脈的手指上，一時也不甚細心考慮字句，隻是又被勾起了火氣，煩躁說：“不是不肯見，是見得累。是否現在凡是算得上聰明些的，都非要把好好的話兒說得雲裡霧裡，讓旁人聽不明白纔夠？”

這話裴子曜並非頭一回說，雲卿曉得醫藥裴家的本事，又早知裴子曜的勤奮與天稟，因此也素不過量思疑。

顛末她蒲月份的運營，現在蔣寬的新茶“碧波流嵐”名雖未起，味卻遠揚，幾近大家都嘗過那味道，乃至很多人已喝慣這味道了。

雲卿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難辯滋味，悄悄握緊了拳，接著往前走。

隻會是裴三太爺。一來四族同氣連枝，後宮中物華女子可托賴的唯有裴家，若再論及醫術，天然非裴三太爺不成；二來裴三太爺多年未歸，當日裴子曜大婚他原要返來，卻因事擔擱未能如願，現在裴子曜夫人葉氏也有喜，若一舉得男就是裴家嫡長孫，裴三太爺如何能不顧慮著？如有此良機，天然要返來。

雲卿悄悄咬牙，讓她，轉告慕垂涼，說裴子曜奉告她，裴三叔公要回物華了，讓慕家做好籌辦，共同對於蔣家？

雲卿惱火地轉頭瞪他一眼，卻見裴子曜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四目相接時他刹時低頭，再昂首已規複慣常溫良君子之態，他若無其事地淡然笑道：“至於我裴家將至的高朋，看來起碼要讓四族之子心下稀有纔好。”

再者，裴子曜既如此誇大是位高朋，想來那親戚乾係略遠些的、太病院中職位略低些的，也不至於他如此慎重了。

裴子曜搭上手指，低眉斂目，深思不語。雲卿大氣也不敢出，神采看來更加不好，裴子曜發覺她如此不免笑了。雲卿隻道他要說句甚麼，正有些羞憤，哪知裴子曜開口倒是問：“剋日裡是否心焦氣燥了些？但是有甚麼煩苦衷？”

雲卿冷哼一聲，昂首盯著他說：“蔣寬那事在你眼裡也算得件大事？你倒我看不明白你的意義，你幫我不過是賣我一個麵子，今後對我提及來，畢竟是幫了我一把，對蔣寬提及來，畢竟是我算計他。你哪一麵都充得好人，這算盤打得奪目。不過我還就明說了，隻要不是今時本日說，今後你即便推辭任務，奉告蔣寬此事乃是我雲卿一人所為，我也斷不會狡賴的！”一咬牙，又盯著他說：“若你現在去奉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