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公然不假。見慣了他穿淡色，新月白，碧玉綠，彼蒼藍，雪清紫，如何穿都是玉樹臨風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叫雲卿常常覺得所謂美女人，便該是裴子曜如許麵龐清俊的、疏眉朗目標、眼睛閃閃發光笑時一口白牙的。可今兒才曉得，隻要他看不上的色彩，冇有他穿不好的色彩。

再說了，她鐘情裴子曜這類事，當年可冇瞞住裴二爺。單憑這一點，裴子曜就敢賭一把。

娉婷嬌俏自是雲卿不假，可那首詩原是做給揚州煙花之地青樓女子的，委身他門，承歡作笑，亦有人在坊間如此誹謗雲卿與她徒弟。而雲卿對的那首明裡讚蔣婉傾國傾城，可被讚的李夫人便如蔣婉普通，兄弟不爭，家門不幸。這兩句話旁人聽了天然冇甚麼，但落在這二人耳中便是適值點到了把柄，是犯了二人最大的忌諱。

恰是雲卿先前說過的，嵐園再不濟也是禦賜的，雲卿現現在身份職位也分歧昔日了，非論是嵐園這邊，還是趙禦史那邊，出去都需人客客氣氣稱一聲“裴蜜斯”的，而到了蔣婉這裡，人家清楚都不往眼裡瞧。

蔣婉傾城之姿，何其瑰麗，固然雲卿先前與她打過照麵，如此細看之下也不免感到震驚。但是讚歎之餘不由記起這便是他慕垂涼的女人，心中少不得一陣非常，這一來，本來清靈透辟的眼神便微微一黯，美目微闔，移開目光，風起羅裳亂，拂發姿勢翩，倒以似愁未愁之緒，為她過分嬌小的容顏平增幾分可與蔣婉平起平坐的美人風味。

蔣婉的目光柔中帶威，起時輕巧柔嫩甚是甜美，等落到人身上卻透著些涼意，即便她坐著，所處位置較雲卿更低一些，但那目光清楚是居高臨下的，威風凜冽，乃至不屑一顧的。

大家都不曉得蔣婉為何俄然收斂了放肆之態，反倒一本端莊引經據典讚起雲卿來，正麵麵相覷，但聽雲卿莞爾一笑，神采平和道：“‘北方有才子，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雲卿對此句原不覺得然，今見蔣蜜斯，方知前人用詞精準，所描所繪，確有其人。”

雲卿遲遲不開口不昂首，倒叫身邊人都暴躁。蔣婉的放肆紫蘇是見過的，便極小聲地在雲卿身邊說：“蜜斯，需我們請禦史大人幫手麼？雲姑姑想必是說得上話的……”

很久，倒是蔣婉先行開口，她哼笑一聲懶洋洋看著雲卿說，“‘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仲春初。東風十裡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雲女人好生姣美的一張臉哪！”